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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第1页）

◇第25章

简尚和陈敬婚礼那天，天气预报显示是个大晴天。

陈家人对简尚很漠然，但也可靠，简尚已经习惯把旁人的无视和轻蔑当做过眼云烟，至少那不会真正地伤害他。

他们的婚期订得仓促，来不及重新定做礼服，于是便找了一家品牌店试衣服。

简尚在和陈敬回国以後，就再看不见陈初的身影。

陈敬看了简尚一眼，有些自我鄙夷地说不知道拖简尚下水这个决定对不对，简尚告诉他，这不是你的错。

当全世界都抛弃简尚时，只有陈敬看出了他的悲伤。

所以简尚愿意帮陈敬。

他没什麽好失去的，不管是名声还是别的。

他们来到一家店里，灯光很亮，橱窗明亮，礼服华丽，简尚曾经也来过这样的店里挑选过结婚礼服。

那个时候简尚跟新娘一样，换上了自己挑中的纯白礼服，是一个很有名的设计师设计的，店员拉开厚重的试衣帘，段嘉述坐在沙发上沉默着。

“唰——”的一声。

简尚只记得那个时候，他还是很害羞，有些不安地捏着袖口。

段嘉述那个时候应该是在拿着手机看新闻，听见动静擡头看着简尚，他定定地看着简尚，也不再看手机了，手指轻轻敲打着手机。

简尚不明白段嘉述是否满意，他内心忐忑，跳下台子过去搂着段嘉述的脖子：“怎麽样？好不好看，你倒是说句话啊。”

段嘉述像是被他缠得没办法，评价道：“太浮夸了。”

简尚说他敷衍。

段嘉述没说话，只任凭简尚搂着他。

後来简尚给段嘉述挑选了一套跟他很配的礼服，是简尚会喜欢，但段嘉述会讨厌的风格，简弘时觉得自己儿子在过家家，根本没搭理他。

简尚当时有一条富贵的烂命，宠溺无度的亲情，自我欺骗的爱情和虚假的友情，所有无理的要求都会被满足，所以他理所应当地觉得可以把段嘉述圈在身边一辈子。

即使段嘉述不开心。

後来他失去一切，才知道那句命运标注的礼物早已经在暗中定好价格是的确存在的，每次去探监，他开始学会装作轻松的样子，向父亲讲述他的生活，说自己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简弘时越来越老，他像是早就猜透了段嘉述会离开他，语重心长地道。

“小尚，不必伤心，失去是人生的必经之路。”

简弘时在简尚前二十几年的人生里，没教过简尚该怎麽面对除了父亲给他圈定的安全界限以外的世界，後来他跌跌撞撞，像是万花筒一样的人和事让他无比陌生，他终于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再也参与不进去，孤身一人。

直到段嘉述说出他多年心结，简尚才惊觉，他这个人，从头到尾的失败。

爱得不到，信任也少得可怜。

简尚把自己钉在原地，像是赎罪一般不敢往前走，不能贴上去，就是希望段嘉述多年以後想起他时，评价他是一个还算识趣的旧情人，虽然他的父亲曾经胁迫过他，可他们还算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可段嘉述不是这样想他的，真是讽刺，他们在一起不是一年两年，是四年接近五年的时光，他掏心掏肺地对他，可段嘉述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没对他生起过半分信任和怜悯。

段嘉述把他当做是印在他白衬衣上的污点，没有把他甩开就是巨大的恩赐。

简尚真的什麽都不在乎了。

他不需要这份同情，不想要再犯贱了。

陈敬看着简尚穿着一件裁剪得非常流畅的西服，称赞道：“很好看。”

简尚对他露出一抹微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简尚身上那股像清晨初阳底下那份干净的拘谨和羞涩消失了，变得无影无踪了。

“……陈哥，你也很帅。”

陈敬拉起简尚的手，璀璨的灯光下，他擡起眼：“以後叫我阿敬吧。”

“……阿敬。”

白色的玫瑰花瓣洒落，悠扬的音乐响起，露天下像是被翻新过的草坪上是来往的宾客，简尚靠着他不是很出色的记忆力，记住了陈家大大小小的来往亲属身份。

巨大的露天台上，纯白的背景墙，到处都是鲜花和气球，远看像是精修的风景图片。

简尚穿着合身衬衫和西装，为了婚礼他化了点淡妆，做了发型，漂亮精致得足以让人噤声，晃眼让人觉得在阳光下仿佛见到了天使，赵扬也坐在宾客席里，眯眼看着简尚，撑着下巴沉默看着这一场婚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想起也是这样一场婚礼，主角仍然是简尚，另外的主角却是段嘉述，那一次简尚比现在好像更幸福但是更小心，他贴近亲吻段嘉述时，脸上仿佛带着献祭般的爱。

很刺眼。

陈敬拿起左右手递上来的戒指，然後戴进了简尚的无名指里。

婚礼结束，拍大合照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喧闹和骚动。

宴会是邀请函制的，段嘉述力量出奇的大，三个安保都没能将他拦在外面。

段嘉述身上的白衬衫沾了尘，头发也有些乱，像是经过了什麽打斗，一条腿行动有些艰难，他从少年时代起无论陷入怎样的境地都会把背崩得很直，姿态挺拔，像一颗青松，所以总给人一种很精神的感觉，他恍惚地把目光擡起来，看向简尚站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