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
卯时不到,辛言忱便被唤醒。梳洗齐整,挑了支不打眼、却也能看出材质的玉簪,便带着秋鱼前往坤宁宫。
坤宁宫不算远,约莫一刻钟便到了,或许后宫太大,倒也没碰见别的侍君。
所过之处,宫侍们恭敬地退到一旁,辛言忱并未佩戴任何与身份有关的首饰衣着,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记下每个主子的容貌。
直到看见前方的坤宁宫时,他才突然反应过来。
在这后宫,除了良人、宫侍外,余下的便只有新入宫的侍君了。不年不节的,各家的诰命们也不会入宫。
宫侍的衣着都有规制,他穿着自己的衣裳反倒打眼,旁人自然能认出他的身份。
走神间,身旁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辛哥哥!”
转头看去,却见裘荀生带着两个宫侍走了过来,素净的青衫也遮不住那艳丽的容颜。
少年眉眼飞扬,精神瞧着倒是不错。
见辛言忱盯着他瞧,裘荀生压低了声音抱怨:“春卷说,第一次请安还是低调为好,免得引了旁人妒忌。”
虽是抱怨,嘴角分明在笑。
他过得不错,辛言忱也跟着高兴:“是该如此。”
寒暄两句后,见左右无人,裘荀生便拉着他,附耳低声道:“辛哥哥,你可知晓,昨晚陛下并未召云贵人侍寝!”
他快速而简单地解释了几句。
“昨晚原美人病了,身旁宫侍求到了陛下那儿,整个太医院忙了一晚上呢!陛下在合华宫守到三更天方才回宫,约莫也就歇了两三个时辰,便去早朝了。”
说到这,裘荀生的语气有些酸了,嘀咕了句什么,辛言忱也没注意。
他忍不住想,难怪。。。。。难怪昨晚隐约听见了什么。当时睡得沉,又想着切勿生事,便忽略了过去。
看向裘荀生,辛言忱问道:“你如何知晓此事?”
裘荀生愣了愣,笑道:“当然是打探到的咯。”
“辛哥哥,你便放心吧,爹娘去世后我也独自活了几个月呢。”
辛言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目光却若有似无地在春卷和秋枣身上掠过。
能被贴身带着,多半便得到了裘荀生的倚重。而在这后宫,无依无靠、尚未承宠的侍君们,能依靠的也就这些宫侍了。
只不知是哪位,竟有这本事。
两人皆垂头,便也错过了辛言忱的打量。
裘荀生催道:“辛哥哥,咱们赶紧进去吧,切莫误了请安的时辰。”
两人朝着坤宁宫走去,便见一个模样普通的男人朝他们行礼:“辛贵人、臻才人,奴才为您们带路。”
一问才知,这竟是君后贴身的一等宫侍。
在后宫,四品及以上的侍君有资格分到一等宫侍,区别只是数量的不同。
作为后宫之主,君后共有8位一等宫侍,按照亲疏远近又能细分。无论如何,能特意安排一等宫侍过来接他们,君后也着实算得上好性。
起码没有刁难不是。
辛言忱自选秀那天,便察觉了君后的善意。裘荀生却忍不住皱眉。
他在选秀时被陛下夸赞,君后却未发一言,那时他便有些不痛快。而今见这一等宫侍竟也面容普通,便越发肯定,君后嫉恨那些容色鲜艳的男子。
这般善妒的男子,只是投了个好胎罢了,竟能成为陛下的元后。
*
掀开挡风的帘子,便传来阵阵笑声。
两人出现,笑声停了一瞬,纷纷看了过来。
辛言忱上前一步行礼:“言忱拜见君后,君后大人圣安。”
裘荀生有样学样,也行了一礼,倒也挑不出错。
上方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起来吧。”
“云绸,给辛贵人和臻才人赐座。”
两人的位置挨在一起,直到茶水也被端了上来,辛言忱方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