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虞答道:“这是一片松林,我们从山上滚落到这里,我怕有危险,便寻了这处山洞,可她们还是找来了。”
慕苏听出她语气中的自责,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若非寻了这处山洞藏身,他们必然更快寻到我们,恐怕我们也早已葬身于此。”
而後他想起什麽:“你如何将我搬到这里?”
朱虞有些心虚的看了眼他被磨损的靴子,道:“背着拖过来的。”
慕苏低头看了眼满是泥土的靴子,心中便明了,轻笑道:“那夫人也很厉害。”
“这一次,还得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说罢,馀光落在朱虞手上,他脸色一沉,拉起她的手:“受伤了?”
朱虞忙要收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手腕:“别动,我看看。”
“没事,是小伤……”
慕苏恍若未闻,小心拆开她手上的布条,看见鲜血淋漓的手背时,他只觉心头坠着万斤铅石,喘不过气来。
“怎麽伤成这样?”
“滚下来时不小心伤着的。”朱虞道:“无碍,只是看着吓人……”
话未毕,对上慕苏黑沉的眸子,她下意识闭了嘴。
慕苏隐约记起来了。
他昏迷前最後的意识中,隐约感觉到她的手放在了他的头上,再观她掩饰的神色,他哪还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的手是为了护他伤的。
慕苏没再说什麽,沉着脸拽着朱虞的手腕往洞外走去。
朱虞感觉到他好像很生气,不知怎地一时竟不敢吭声,默默跟上他。
二人沉默着走了约摸两刻钟,慕苏才寻到一条极小的山溪,他将朱虞安置在石边坐下,在附近用匕首砍了根竹子,做了根装水的竹筒,将水烧开,又把路上采的几种草药磨碎。
朱虞看着他做这一切,隐约猜到什麽,因担心他的伤势,欲起身过去帮忙,却被慕苏沉声制止:“坐着别动。”
朱虞从没见慕苏这样生气过,抿了抿唇低下头坐回去,半晌後,低声道:“伤口不大,没事的。”
这时,慕苏已经拿着在火上烧过的匕首和温度适宜的水还有草药走过来,闻言擡眸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朱虞看不懂的复杂。
但他最终什麽也没说,背对着她半跪下,将她的手从他腰边拉到面前放在膝上,道:“忍着点。”
待朱虞点头,他身子往後靠了靠,道:“若受不住,咬我的肩膀。”
朱虞又轻轻嗯了声。
她已经痛的有些麻木了,应也不至于……
“啊!”
朱虞以为她方才上药时已经是最痛了,可没想到清洗伤口竟还要痛上百倍。
那一瞬,她差点痛的晕厥过去。
“别看,里头有些碎石,需要取出来。”
朱虞没有受过这样的伤,自然没有经验,只觉得是手背在石头上撞伤了,可慕苏一眼便能看出这伤有多重。
她的手始终护着他的头,一路滚下来撞到石头上前就已经嵌了碎石子进去,最後那一撞,更是伤可见骨。
手背上,几乎没有好肉。
朱虞听他说里头有碎石,哪里还敢看,紧闭着双眼埋在他的背上,痛的冷汗淋漓。
“别咬唇,咬着我肩膀。”
朱虞怕伤着慕苏,只死死咬住他身上的衣裳,意识渐渐模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苏才将伤口清洗好,敷上草药,重新包扎好。
背後的呼吸声已虚弱至极,他盯着那包扎好的手眼神一片暗沉。
这样的伤就算用最好的伤药,也不见得能恢复如初,更何况眼下只有山上采的草药,她的手背可能会留下不小的疤。
偏她什麽也不知,只道是寻常擦伤。
慕苏就着那个姿势坐下来,让她更好的靠在他的背上,小心将她的手腕放在腿上。
他知道她没有昏睡过去,大抵只是痛的狠了,虚弱无力。
山间的风拂过脸庞,二人相依相靠,周遭树木清香,小溪涓涓,竟让人感觉到几分安宁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突听朱虞轻声道:“是我连累了你。”
若非临时改变计划带她去见外祖父最後一面,他定然会准备充分再走这一趟,今日也就不会落入这般险境。
慕苏淡声道:“早晚都会走这一趟,会不会更危险谁也说不准。”
朱虞待那股适应那股疼痛,才又道:“只可惜,还是没有找到那背後之人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