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很多年,许尽欢都记得那天医院的场景。
阳光很灿烂。
打开窗户就能看到,树林扑面而来的生机勃勃,听见树梢麻雀活泼叽喳。
许婉婷在病床上已躺了许久,难得精神好,能垫着枕头半坐起来。
对初中的小孩来说,考大学还很遥远,多半是自己都不记得的戏言。
但许婉婷特别重视,温柔说好:“对摄影感兴趣的话,就考吧。要是妈妈病好了,就能当温宜宝贝的老师啦。”
然后。
在春意盎然的初春,她永远地失去了妈妈。
上帝毫无怜悯之心,把那个会叫“温宜宝贝”的柔婉女人,从她生命里狠心抽离。
她的春天,戛然而止。
三四月份的沪市,正值倒春寒。
冬季的尾巴扫过这座国际大都市,昼夜温差极大,冷风顺着领口往衣服里钻,皮肤散发的那点热气根本存不住。
江浸月见她瑟缩两下,以为是吹冻着了,于是又从包里翻出来条丝巾,在许尽欢纤细的脖颈扎出花朵的样式。
“太完美了!”
江浸月欣赏自己作品,不由发出感叹,“正好配你身上的衣服,同品牌同系列的产品,果然绝配。”
许尽欢低头扫过丝巾上logo,某个知名奢侈品大牌。
离开酒店的时候,她被做得头昏眼花。
面对下属的救命连环call,也没在意pao友准备衣服是什么牌子,尺码合适就穿了。
啧,难怪沈砚舟不收。
她早上被退回的红包,都不够穿走的这件套装价格的零头,看来律师确实不缺钱。
餐厅地理位置极佳,阳台正好能俯瞰街道,许尽欢靠在栏杆上放空自己。
夜色降临,霓虹灯鳞次栉比亮起,写字楼里星星点点逐渐连成片的灯光,昭示着这座城市仍旧在高速运转。
“你俩够可以的,我在里头找半天人,酒都被灌了几杯,你俩跑阳台躲清静。”
颜煦拉开阳台的玻璃门,摇着头叹气。
闻言许尽欢回神,新荣记的阳台灯光偏暗,看东西会有色差。
过来的男人一身浅色休闲西装,头发精心打过,往后梳成背头,身姿挺拔。
许尽欢差点以为自己穿越到昨日松青酒会,视线对焦后才发现,来人是颜煦。
在她愣神的功夫,颜煦已经走到她面前。
“在想什么?”他问道,唇边笑意是熟悉的弧度。
眼睛会被光线误导,耳朵不会。
入耳声线温润如玉,与那个回响在脑海深处的磁性音色,全然不同。
某个沈姓男子的声音,应当是淡漠的,是内敛的。哪怕逼近临界点,攀上极乐之巅,低喘的气息中都带着几分克制。
许尽欢摇摇头,把不该想的东西压回去。
“在想以前。”
她伸手虚指了一个方向,说道:“那边是f大。”
颜煦顺着辨认方向,点头道:“嗯,还真是。能隐约看到双子楼。”
他弯腰凑近,令旁边的江浸月心脏狂跳。
喂,大哥,你离太近了啊!
眼看颜煦离丝巾处越来越近,江浸月靠实力拿到视后的演技,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她不经意地插进两人中间,挽住许尽欢的胳膊,自然隔开社交距离。
“拜托学霸们,我这个考不上f大的学渣还在现场,追忆往昔也考虑下我的感受。”
颜煦嗤笑:“谁让你上学的时候不用功。温……尽欢转学来的时候,你还跑来高中部跟我哭鼻子说,第一名被人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