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院。”
院子的动静他们听得清楚,关月上前两步:“傅大人选好了吗?”
“把人给她。”
苍老的声音忽然传来,衆人都下意识地行礼问安。傅远山站起身:“父亲。”
“自此你同国公府再无仇怨,一诺千金。”
“自然。”
“你这丫头做事不管不顾,太莽撞。”老国公说,“你最初的困局,是公府的银两为你解开的,怎麽就让不得这一步呢?”
“不愧是在朝堂多年的老狐狸,都这时候了,还能摆出这副长辈教导晚辈的模样。”关月看着他,“你送来的东西我同云深看过,都是老夫人为郡主预备的嫁妆,只因门第不齐,才没有全数带走。真论起来是郡主给我的,同您没什麽干系。若真有,只管差人上门来要,我一定奉还。”
南星亲自押了人回来,天际已有蒙蒙亮光。
“一路上嘴巴不干净的,我做主堵了。”她说,“傅家二房除却外嫁已故之女,全在这儿了。”
“嗯。”关月指着傅二夫妻两和他们的儿子,“除了这几个,馀下的利索杀了丢去乱葬岗,谁敢去收殓,就送他地府作伴。”
关月俯视着他们,对上满是怨毒的眼睛,竟也不觉得害怕。
“外头那池塘正适合你。”她说,“让你这对儿豺狼父母在旁看着,之後我送你去和妻儿团聚。傅大人便再活几日吧,一刀了结了,总觉得便宜了你,不如将军中讯问的手段一一试过,若那天熬不住死了,便同程尚书一般落个尸骨无存,省得下辈子再来祸害子孙。至于二夫人——想你舐犊情深,待会儿你儿子死了,我叫人去深山挖个坑,让你们埋在一处。他死,你活,有什麽话且留着到时候同他说吧。”
老国公到底年事已高,拿过主意便走了。傅二的儿子被空青强拖着丢进平静无波的水池里,此时正在里头泡着,二夫人被堵了嘴绑了手脚,长虫一般在池塘边上挣扎。
傅二浑身湿漉漉的,被敲晕了架在後头——方才他在水池边上,怎麽也拖不动,南星索性一脚将他踹下去作伴了,眼看着真要淹死了,又觉得这麽死太便宜他,才很不情愿地将他捞上来了。
眼瞧着关月没有走的意思,国公府上下鸦雀无声,只好都巴巴望着傅远山。
“天都要大亮了。”傅远山说,“日後朝上还要打照面。”
“傅大人这会儿只怕正想着怎麽召集门生故旧参我呢。”关月笑笑,“不过也无妨,程府的事已然不能善终,多国公府几道口诛笔伐而已,实在不值得一惧。”
她拿剑锋擡了傅二的下巴:“我改主意了,这人带回侯府我都嫌脏了谢侯爷的院子,不如就在公府,将他千刀万剐了去。”
天渐渐亮了,只差太阳爬出云层。
胆子稍小些的望着地上看不出人形的物什,纷纷转过身干呕去了。
“左右也瞧不出人形了。”关月拿帕子一下一下擦着手,“我懒得替你们收拾,自个弄吧。池塘里那个捞出来和他娘一起送去深山里埋了,国公府上谁替这家人殓尸祭奠,便是不想活了。”
她稍顿,目光左右扫过公府衆人:“我今日说得够明白吗?”
傅远山看着她走远,终于觉得送走了瘟神。
谁料关月方踏出正堂的门,忽而转回身说:“还有一桩事,同我结仇的是傅二,而非公府。既如此,还请傅大人上心,将其族谱除名,我们才仇怨两清。”
国公府门前,傅清平并不在。
空青连忙说:“方才川连来过,说药喂不进去,还时不时就咳血,郡主实在心焦,才没有等姑娘的。”
关月敷衍地嗯了声,扯着牵强的笑说:“无妨的。”
天色已经亮了,平日了小摊贩此时早在街上预备着,大约是昨日实在不太平,此时街上竟没几个人。
南星刻意落了几步,才小声问:“郡主那位四哥一向不知去向,就这麽巧?小将军又是怎麽及时雨一般去公府当救兵的?”
“有个姑娘,先是给郡主的三姐报信,小将军在刑部打转的时候,她直接领我们去了公府。”空青说,“说起来你也认得,姓顾,姑娘特意让——让京墨哥去保她一命的那个。”
“我知道,顾书窈。”南星垂下眼,“杀了郑崇之的那个。”
空青点头:“她还有话给姑娘,过些日子我再同姑娘说吧。”
“什麽话?”
“她说:恩义已清,日後山高水远任她来去,也祝我们姑娘心愿得偿,喜乐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