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漪澜点灯时,温朝敲了门进来。她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挑眉示意他看看正对着账本愁眉苦脸一整日的关月。
灯火明灭,关月擡首,没有说话。
温朝和叶漪澜都从那眼神里读出了委屈和希冀,仿佛还裹着几丝撒娇的意味。
叶漪澜又想笑了。
她忍着轻咳了声:“我走了。”
温朝上前理了理桌案:“还多麽?”
“不多。”尽管很不想看,关月还是嘴硬,“还剩……半本。”
温朝嗯了声,在她身旁看起书来。
等了半天,也不见他问一句“要不要帮忙?”,关月心里希望的火苗倏地灭了。她认命般低下头,预备和账本大战,却忽然捕捉到身边人嘴角的笑意。
这样的事着实不少,偏她回回都上当。
关月气得拿账本拍了桌子:“温云深,你到底和谁学的?”
温朝接过账本,拿起笔说:“我来吧。”
关月哼了声,但很识趣得给他让开位子,在一旁趴着不大想理他。
时间一点点溜走,日光彻底消散,月色铺满天际。
温朝顺手拿起一旁的梨汤,才喝了一口,就听得身旁有人小声说话。他停下动作,侧首问:“什麽?”
关月微微坐直身子:“……那是我的。”
温朝轻轻敲了两下账本。
关月瞬间没了气势,还将碗接过来重新盛满,小心翼翼放回案上:“您请。”
—
魏乾带着付衡和向弘回来已是深秋时节。
两个一向白白净净的孩子经他一番折腾,都黑了不少,向弘尚好,付衡脸上都起了皮,红肿着有点吓人。
关月笑了会儿,连忙叫他们回屋歇着。
两个人收拾好再回来,眼睛都亮晶晶的,一副按捺不住有话要说的模样。
关月叫人端了甜汤给他们,稍加了几块冰:“虽入秋了,却还热得厉害,先歇会吧。”
付衡吃相文雅一些,向弘不管不顾地喝干净,又问南星要了第二碗。
等他们都坐好了,温朝才问:“这趟跟着魏将军,都学了些什麽?”
两个小孩儿还没开口,魏乾便来了,揪着他们要再去校场。关月想劝两句,被他瞪回去道:“别惯着孩子。”
魏乾走出两步,转回来对温朝道:“你也来。”
关月整理着桌案,对温朝道:“我一会儿过去。”
魏乾:“……”
这是全当没看见他,果然女大不中留。
魏乾咬着牙,脚一擡,头也不回地走了。
关月到了校场,立时觉得不对,怎麽在校场上被魏乾折磨的人是温朝?本该惨兮兮的向弘和付衡正在一旁乖巧地坐着看大戏。
关月到他们身旁问:“这是唱哪出?”
“本来说好了我们两练射箭。”向弘说,“正练着,温将军夸我们有长进。”
关月颔首:“是有长进。”
向弘疑惑道:“月姐姐,你又没看见。”
“战场都上了,还没长进像话麽?”关月说,“你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