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夜
又到春暖花开之时,严熹和范与到城外踏春采风,寻找作画灵感。前几日,皇後娘娘为宫廷画师们出了一个围绕春日之景的作画任务,两人便是因此事出城。
“这城外跟去年又不一样,当时那边还是一片荒芜,现在竟也有了房舍。”范与指着不远处说道。
严熹看了看回道:“大抵都是些想来武都做买卖讨生计的外地人,暂时不能在城内住下,便先在城外安家,再这样下去,武都城的城墙怕是又得往外扩一圈啰。”
“那是,还不止呢,现在武都城内,什麽长相的人你都能见到,什麽奇怪的语言你都能听到,我想,武都城估摸着是这世上最繁华的地方了吧?”范与感叹道。
严熹笑了笑,摇了摇头。
“不是?”范与问道。
严熹道:“是我不知,毕竟天下之大,究竟有多大,我还不知。”
两人走累後,便在路边一家茶铺歇脚。茶铺离小河边不远,河上有一座桥,时不时有行人车马往来,茶铺生意自是不错。
远处山峦起伏,山上桃花已次第开放,颜色深浅不一,颇有层次。近处可见河两岸的杨柳,枝条落于水中,在流水中来回摆动,摇曳生姿。
再一转眼便能看到田野,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田野中偶尔点缀几座房舍。城外皆是土路,像今日这般天朗气清的日子,只要有车马经过便会扬起一阵灰尘。
“回城後去我家,巧娘做了好吃的。”范与突然说道。
严熹一下便明白,“红豆糕是吧?”
“当然,你最爱吃这个,巧娘也知道,还说让我带点给你呢!”范与说道。
严熹道:“巧娘做红豆糕可是一绝!”严熹之所以对红豆糕情有独钟,因这是他对母亲的记忆,母亲做的红豆糕是他小时候最爱吃的东西。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巧娘是谁家的人,我家巧娘那可是一等一的心灵手巧!”范与道。
严熹笑了笑没答话,心下也替范与开心来着,想着他夫妇俩一直这般恩爱,真是羡煞旁人。
不知怎的,严熹突然想到丢画之事,便顺口问道:“你记得我去年作了一幅画,就是我不让你看的那幅。”
范与听罢,狠狠呛了一口茶水,但依然故作镇定道:“哪幅画?”说完这句,他心下颇有一阵惊悸。
“就是一位身穿红色披风的女子在雪中赏梅,你记得吗?”严熹问道。
范与回道:“不记得。这画怎麽了?”
“丢了!”他说道。
范与听罢,紧张得偷偷咽口水,方才问道:“丢了?这幅画对你很重要?”
严熹点点头,颇为忧郁道:“是。我总有不好的预感!”
“你别瞎想,丢了就丢了呗!也许过段时间这画又自己回来了。”范与安慰他道。其实他很想问问画里那女子究竟是谁,但因不想再与严熹继续这个话题,毕竟他做贼心虚,因此便没问。
范与想到这幅画,是当初他去看望生病的严熹,趁他不注意,偷偷偷出来的。他当然明白这种行为有多无耻,但他受命于皇上,确实身不由己。
“走,我们上山去看看!”严熹说道。二人赶紧起身付了茶钱往山路上走去。
两人边走边说,正走在一座桥上,忽然被一位慌慌张张像逃命般的大娘从背後冲撞而来,两个人被撞了个趔趄,差点跌到河里去。
两人还来不及开口,大娘突然冲後面吼道:“哎呀,姑娘,你别追我了呀,你再追我,我可要跳河!”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就行,我不会为难你!”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严熹定睛一看,果然是顾探微,便说道:“顾姑娘,你。。。。。。”
话还未完,顾探微便急忙插话道:“帮我把她抓住!”
两人听罢,果断伸手去抓那大娘,谁知那大娘竟真扑通一声跳河里去了,两人一阵惊慌。
稍许,顾探微便奔了过来,二话不说也往河里一跳,严熹见状十分担忧,也不管不顾喊了声“顾姑娘”便从桥上跳下河去,惊起河两岸的白鹭纷纷扑腾着翅膀逃命去也!
范与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在岸上干着急,又是跺脚又是胡言乱语。
这三声巨大的跳水声着实惊扰和吸引了附近的行人,很快桥上和岸边便围上来一群人,大家七嘴八舌说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