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靠在门上,终于是再也忍不住,泪水一瞬间决堤,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细碎的呜咽声从喉咙间溢出,肩膀也因为抽泣剧烈颤抖着,她伸手紧紧捂住嘴,生怕外面的顾嘉珩听到自己哭的声音。
“呕……呕……”
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她立刻掀开马桶盖,整个人瘫软无力地趴在马桶上呕吐起来。
门外的顾嘉珩听见声音,想要去开门却发现时听语从里面反锁了门,他焦急地敲着门。
“听听,你怎麽了?你先把门打开,听听。”
今天一天她都没有怎麽吃东西,胃里翻腾着但是也吐不出来什麽东西,她的手死死抠住马桶边缘,不断干呕出一些酸水,後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连呼吸都变成了撕扯着胃的钝痛。
吐了一阵,时听语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对着外面的顾嘉珩说:“我没事,我先洗澡了。”
她扶着洗手台起身,站在镜子前呆呆地看着镜中狼狈不堪的自己,颤抖着伸过手,指尖触上镜面。
时听语咬着唇,泪水涌上眼眶,整个手掌贴上镜面,她好想摸一摸当初的自己。
她垂下头,泪水不断地涌出,整个人浑身都在颤抖,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洗手台的水池里。
如果今天不是自己最後拦下了顾嘉珩,她知道他是真的想打死宋思明的。
差一点,他就会再一次步他妈妈的後尘。
因为她,毁掉他自己的一生。
*
因为时正德好赌,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债,时听语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被那些要债的人堵过几次了。
她没有告诉顾嘉珩是怕他知道後做出什麽一时冲动的事情,但更怕的是那些人知道顾嘉珩的存在後,会把勒索要钱的对象转移到他身上。
所以每次她都尽量避免顾嘉珩送自己回家,直到那次顾诗情无意间撞见了她被那些人堵在小巷子里。
顾诗情并不是一个坐视不管的人,她将那些人赶走後,只是轻声让时听语赶紧回家,并没有问她任何事情。
“顾阿姨,您不问我什麽吗?”
顾诗情突然笑了下,反问道:“你想让我问你什麽?”
“您……不介意吗?”
时听语低下头,她虽然跟顾嘉珩已经在一起了,但一直都觉得像顾嘉珩这样的家庭,是不可能接受她的。
“听听,我相信阿珩的眼光,但如果你遇到了什麽麻烦,可以跟阿姨讲。”
时听语看着面前的顾诗情,她不知道该怎麽开口,时正德欠下的那笔钱不是一个小数目,可能她这辈子都还不清,更何况他那里就是个无底洞,这次还掉他还会继续赌。
她轻轻摇了摇头:“谢谢阿姨,我。。。。。。我没有什麽麻烦,但可不可以请您不要把今天这件事告诉顾嘉珩。”
那天之後,顾诗情果真没有跟顾嘉珩说这件事,也没有再问过时听语。
她以为这件事在顾诗情那里就结束了,直到顾嘉珩生日那天她在跟那些人约好的地点见到了顾诗情。
经常上门要债的这三个人中,领头的那个人叫阿虎,他早就觊觎时听语,甚至时正德都动过这个念头想用时听语去抵债。
很多次在他们堵住时听语後总是不断暗示她,如果从了自己,之前那些债就可以一笔勾销。
她本来想着再熬一段时间,等高考结束,她就带着奶奶离开陵江,再也不回来了。
可那些人开始变本加厉地去骚扰她和奶奶,甚至还在家里动了手将奶奶推倒在地。
更是给时听语放下话,如果14号那天她没有去废弃工厂找他们谈怎麽还钱这件事,那他们就天天来家里闹。
时听语一个人想了很久,她觉得事情总要解决,大不了就是跟他们同归于尽,她不怕死。
14号那天她让顾嘉珩陪了她一整天,临别的时候骗他说自己回家给他取了礼物就去他家,但分开後她就自己一个人去了废弃工厂。
她是抱着有去无回的心去赴约的,书包里带去的那把刀就是她用来给自己壮胆的。
光脚不怕穿鞋的,她连死都不怕,独身一个人面对他们也没有什麽好怕的。
可偏偏那天顾诗情也在。
“顾阿姨,你怎麽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