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闻屿笑了笑,不置可否,梁臣澜八成是故意的——看着他和乔家联姻,估计得气得睡不着。他低头给戴伦发了条消息,让他查查那人到底去哪了。
没过几分钟,戴伦快步走进来,俯身汇报道:“梁先生今早还确认过时间地点,按理说不该出错。但刚才试图联系他,没人接。”
梁闻屿擡手在桌边轻轻点了点:“知道了。尽快把他找出来。”
他可不想在这麽关键的局上出什麽岔子。
“是。”戴伦点头,退了出去,顺手把门轻轻合上了。
亲家会正式开始,先是一轮关心近况的寒暄,朱聆把准备好的翡翠坠子送给乔右然,乔母也给梁七准备了一个金玉的手串,让朱聆代为转交,用以表示乔家对梁闻屿这个儿子的接受和关心。
“这个小貔貅啊,是找人开过光的,能给梁七护平安。”乔母道,“听说梁七身体好多了。哎,说起来,我们家明明医生一大把,真要帮上忙的时候,反倒没出过什麽力。左临也一直留意合适的omega,这麽多年都没找到一个。”
梁闻屿淡声道:“伯母说得太客气了。这种事,本来就是讲缘分的。”
乔左临接话,语气平常,却带点好奇:“你们这次找到的那个omega,我倒是挺想见见。没血缘关系,却能有这麽高的安抚匹配度,我做了这麽多年,也没碰上过。”
“大哥这是想拿来当研究样本?”梁闻屿笑问,笑意很浅。
乔左临与他平静对视:“先看看再说。”
一旁的乔母故作嫌弃地说:“你看看,这孩子,又聊到工作上去了。”
大家都笑了,接下来两家人又互相夸了梁闻屿和乔右然,说两人有多麽多麽相配,然後进入今天的重头戏——梁乔的股权交换和未来合作项目。
衆人都笑了起来。
接下来,两家人你一言我一语,夸着梁闻屿和乔右然,说两人有多般配,气氛轻松热络。不多时,话题自然而然过渡到了今天的正事——梁乔两家的股权置换,还有未来的合作计划。
这时,梁闻屿才真正打起精神。他很清楚,眼下在梁家,他的位置并不稳。而和乔右然的婚姻,是他能争取到的最稳妥丶最快速的筹码。
乔右然全程默默地坐在一边,对这一切早就有了预期。
正谈到市郊有块不错的地,很适合用乔家的名义建一所疗养院时,包厢的门突然开了。
衆人循声望去,只见梁臣澜不急不缓地走进来。
“不好意思,来晚了,”他说,站在门口扫了衆人一眼,“在外头碰到个老朋友,耽搁了几句。”
梁闻屿擡眼,视线落在他身後那个人身上,整个人顿了一瞬。
——郁禾风。
他跟在梁臣澜身後,很局促地站着,与自己对视一眼後就迅速垂下眼皮,眼神颤抖地飘忽着。
像是一盆冷水从後颈浇下来,梁闻屿怔了那麽一秒,指尖泛凉,大脑却在飞快运转。郁禾风怎麽会来?又为什麽跟梁臣澜在一起?
他遇到过很多棘手或者猝不及防的事件,这种感觉却还是第一次,陌生与短暂到让他几乎难以意识到。
他很快想通了前因後果,桌下的手不自觉握紧,看向梁臣澜的眼神如寒冰一样凌冽。
梁臣澜若无其事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仿佛这一切只是巧合。
微妙的僵持气氛,包厢里的人都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其中乔右然和乔左临格外震惊,乔右然甚至盯着郁禾风足足有三秒钟没动,嘴唇蠕动着,欲言又止,一副被吓傻的样子。
朱聆终于开口,语气温和带着不悦:“臣澜,你倒真有闲情。咱们这边是谈闻屿和右然的终生大事。”
梁臣澜装作懊恼:“对呀,我糊涂了,今天是来讨论闻屿和右然结婚的,我怎麽能带个外人过来呢?”
他扶着郁禾风的肩膀:“不好意思了,郁老师,我这里还有些事,咱们以後再聊吧。”
他语气客气,手臂拦着郁禾风的肩膀作势往外引,其实一点没用力气。
但郁禾风点了下头,几乎没擡眼,低着头走了出去,背影显得仓皇。
全程,除了第一眼,郁禾风和梁闻屿再也没有眼神交流,任凭梁闻屿快把他的脸盯穿了。
他妈的。
梁闻屿眼睁睁看着郁禾风离开,心口一阵气血翻涌,恨不得马上追出去,但现在这个情况怎麽走得开?
“抱歉,我出去一下。”乔左临忽然起身,语气简短,没有解释。
乔右然立刻望着她哥,眼睛里写满了紧张和关切,但乔左临什麽都没说,转身出了房间。
梁闻屿敏锐地觉察出一点不对劲,但他现在没工夫细想,让外面的助理先去盯着郁禾风,什麽动向随时想自己汇报。
乔左临没过多久就回来了,之後的谈判表面上还算顺利,但梁闻屿的注意力已经无法集中了,不断推进进程,梁臣澜却不慌不忙地喝着酒,大有要和乔家人彻夜长谈的架势。
好不容易结束,梁闻屿耐着性子送走他未来的岳父岳母,和善的面容再也维持不住,早就心急如焚。
“小叔找那个人过来,废了不少功夫吧。”梁闻屿脸上的笑意渐渐隐没,“可惜了,什麽事都没办成,白辛苦。”
“你现在会跟我说这句话,就代表他有用。”梁臣澜不肯示弱,即使他心里完全没底。
那天看到梁闻屿不仅在郁禾风面前隐瞒了未婚妻的事,还那麽着急地带人离开,他直觉两人不简单,果然,残废的omega是梁闻屿的情人,而且完全不知道alpha马上要结婚的事。
死马当活马医,梁臣澜把郁禾风叫来了亲家会。
可惜,一个懦弱的软蛋,什麽乱子都没闹起来。
他们不近不远地站着,静静对峙着,梁闻屿冷笑,一句话都懒得说,弯腰坐进自己的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