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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丶遇刺(第1页)

43丶遇刺

“看花了眼?”松井暴怒,“殷蘅樾!你竟敢质疑我的眼睛,质疑我的神志?”他一把推开桌子,桌上的茶具“哗啦”一声摔得粉碎,他上前一步,狠狠攥住了殷蘅樾胸前的衣襟。“这刀口,还在我身上流血。你告诉我这是看花了眼,是闹鬼?”一旁的张韬铭尽管恐惧得腿肚子都在打颤,还是硬着头皮掰开了松井的手,顺势扶住有些腿软的殷蘅樾。松井浩二用那只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指着殷蘅樾:“我看是你,是你们整个殷府。从你殷蘅樾开始,到这些无能的护卫,再到那个莫名其妙失踪的医生,你们所有人,都在合谋演戏,都在把我松井浩二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愚弄的傻子!”“找不到刺客。”他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狞笑,“找不到,那就说明刺客还在你们中间,说明你们之中,有人就是那‘鬼’。”他摸出手枪,枪口在惊惶的人群中缓缓扫过,最後定格在一个护院身上,毫无征兆地开了枪,护院胸前中了一枪,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就没了气息。其馀人吓得面色惨白,大气都不敢出。殷樾衡感受到莫大的冒犯,从昨晚开始,他一直都在容忍,但是在全府人的面前,他这老爷的面子是不能丢的,语气也就不再那麽客气:“松井中尉,我殷府上下,待你以礼,尽心救治。你既然一口咬定是我府中之人行刺于你,那便请你拿出证据来。无凭无据,仅凭臆测,就如此血口喷人,持枪威吓我阖府上下,这恐怕有失体统吧。”他的眼睛看向门外全副武装的二十名护卫,腰杆子挺了一挺。松井也意识到自己此举有些不妥,收起手枪,但语气依旧嚣张。“殷先生,你的女儿,殷小姐今早与我约定,三日之内,她会找出爆炸案的凶手。屈指算来,时间已经过去十多个小时,届时如果殷小姐无法履约,我会依法执行的。”“依法执行”四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殷樾衡的心口。他刚刚挺直的腰杆又塌了下去。门外二十名护卫带来的虚假安全感,在松井赤裸裸的威胁和其背後所代表的日本军部暴力机器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他张了张嘴,想辩驳几句,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

“看花了眼?”松井暴怒,“殷蘅樾!你竟敢质疑我的眼睛,质疑我的神志?”

他一把推开桌子,桌上的茶具“哗啦”一声摔得粉碎,他上前一步,狠狠攥住了殷蘅樾胸前的衣襟。

“这刀口,还在我身上流血。你告诉我这是看花了眼,是闹鬼?”

一旁的张韬铭尽管恐惧得腿肚子都在打颤,还是硬着头皮掰开了松井的手,顺势扶住有些腿软的殷蘅樾。

松井浩二用那只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指着殷蘅樾:“我看是你,是你们整个殷府。从你殷蘅樾开始,到这些无能的护卫,再到那个莫名其妙失踪的医生,你们所有人,都在合谋演戏,都在把我松井浩二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愚弄的傻子!”

“找不到刺客。”他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狞笑,“找不到,那就说明刺客还在你们中间,说明你们之中,有人就是那‘鬼’。”

他摸出手枪,枪口在惊惶的人群中缓缓扫过,最後定格在一个护院身上,毫无征兆地开了枪,护院胸前中了一枪,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就没了气息。

其馀人吓得面色惨白,大气都不敢出。

殷樾衡感受到莫大的冒犯,从昨晚开始,他一直都在容忍,但是在全府人的面前,他这老爷的面子是不能丢的,语气也就不再那麽客气:“松井中尉,我殷府上下,待你以礼,尽心救治。你既然一口咬定是我府中之人行刺于你,那便请你拿出证据来。无凭无据,仅凭臆测,就如此血口喷人,持枪威吓我阖府上下,这恐怕有失体统吧。”他的眼睛看向门外全副武装的二十名护卫,腰杆子挺了一挺。

松井也意识到自己此举有些不妥,收起手枪,但语气依旧嚣张。“殷先生,你的女儿,殷小姐今早与我约定,三日之内,她会找出爆炸案的凶手。屈指算来,时间已经过去十多个小时,届时如果殷小姐无法履约,我会依法执行的。”

“依法执行”四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殷樾衡的心口。他刚刚挺直的腰杆又塌了下去。门外二十名护卫带来的虚假安全感,在松井赤裸裸的威胁和其背後所代表的日本军部暴力机器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张了张嘴,想辩驳几句,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能说什麽?松井抓住了女儿的话柄,这是阳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松井带着那抹令人心悸的狞笑,捂着伤口踱入睡房。

殷樾衡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华丽的卧室,雕花大床像个刑具,他躺也不是,坐也不是。林瑟薇端来温水,小心翼翼地递上一粒安眠药片,劝他吃一颗,殷樾衡摆摆手叫她拿走。

“老六,你去把明敬叫来。”他揉着自己所剩不多的头发。

林瑟薇低低地应了一声,不大一会儿就带着殷明敬回转。

殷樾衡虽疼爱女儿,但这事牵扯到整个殷家,他的语气不由得加重,带着苛责。“你真的跟松井浩二做了什麽三日之约?”

殷明敬知道自己做下的是什麽决定,很镇定的点点头:“是的,爹。我说三天之类一定会找到爆炸案的凶手。”

“胡闹!”殷樾衡猛地站起身来,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女儿脸上,“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竟敢与虎谋皮,立下这种军令状。三天找出凶手,谈何容易!这根本就是个死局。松井要的根本不是什麽真相,他就是要一个发泄的对象,一个立威的靶子。找不到凶手,他松井正好借机发难;找到了,焉知松井不会反咬一口,说是殷府指使?”

殷明敬被父亲暴怒的姿态逼得後退了半步,但她倔强地抿着唇,试图解释:“爹,当时情势危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若是不做出这个许诺,他就要继续杀人!他……”

“杀呀!让他杀!”殷樾衡粗暴地打断女儿,枯瘦的胸膛剧烈起伏,“他杀的那些是什麽人,嗯?是码头上扛大包的苦力,是水里捞食的水贼,是些连名字都不配有的下贱胚子。杀就是了,杀光了又怎样?他松井浩二要是乐意杀,嫌脏了手,我甚至可以替他杀,替他把那些碍眼的东西清理干净。你一个殷家的大小姐,金枝玉叶,读你的圣贤书丶弹你的钢琴不好吗?你去管这种闲事。你读了几天洋墨水,就真以为自己能普度衆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他越说越激动,抓住女儿纤细的肩膀。

“明敬,你给我记住,你爹我,你爷爷,你的列祖列宗,我们殷家能在这乱世立足几代,靠的是什麽,靠的就是这个。”他松开一只手,攥紧拳头在殷明敬面前挥舞,“我们杀的那些不识相的穷鬼丶泥腿子,比这些日本人杀的多得多了。他们不过是一群命比草贱的下等人,是蛆虫丶蚂蚁,死了就死了,烂了就烂了。明天太阳一出来,码头上有的是人抢着顶他们的位置。你为了这群朝生暮死的蝼蚁,为了这些连牲口都不如的东西,竟然拿整个殷家去冒险,你受了什麽人的指使?”

殷明敬当然清楚自己的父亲是什麽样的人,但她却没想到他居然已经顽固腐朽到这种独步。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父亲,毫不僞饰的父亲,反倒让她胜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力量。

“你说我们殷家列祖列宗杀的人比日本人都多,这难道是什麽值得夸耀的丰功伟绩吗。这不是荣耀,这是罪孽,是早晚要偿还的血债。松井浩二为什麽敢如此嚣张?就是因为他看穿了你所信奉的这一套弱肉强食丶视人命如草芥的法则。在他眼里,你和那些码头苦力没有任何区别。他今天可以杀苦力,明天就可以用同样的理由,用更堂皇的借口,把枪口对准我们殷家每一个人。你以为您替他杀人,他就会高看你一眼?不,他只会更看不起你。就像你看不起那些不懂得反抗的苦力。”

“我读书,不是为了把心读硬,把血读冷。是,我是在冒险。但我冒的险,是为了守住一点做人的底线,是为了给殷家赎罪。三天之约,我立下了,就不会改。找不到凶手,松井要杀要剐,我用我的命换。但我绝不会像你一样,为了茍活,就把自己的良心和别人的性命,都送给日本人。”

“大小姐。”一旁的林瑟薇扯住殷明敬的衣袖哀求,“别说了…求您别再说了…”

殷蘅樾的脸已经气得变型,盛怒之下,他擡手狠狠掴了殷明敬一巴掌,将单薄的殷明敬一掌打倒。

殷明敬的额头重重磕在地砖上,发出一声闷响。她趴在地上,有几秒钟的眩晕,她没有哭喊,也没有呻吟,只是用一只手撑起身体,擡起另一只手擦去嘴角的血迹。

“老爷息怒啊。”“大小姐!快别犟了。”

林瑟薇和张韬铭慌忙一左一右将殷明敬从地上搀扶起来,低声急促地劝着:“大小姐,您就服个软吧。”

“把她给我关进房里,锁起来。谁也不准进出,谁也不准给她送一口水一粒米。明天晚上订婚宴之後立刻把她给我送走。送得越远越好,一刻也不许耽搁。”

房雪樵是在大搜查之後才跃出了殷家,算是巧妙地避过了嫌疑。

他隐隐觉得松井被刺应当与三师兄老孟有关,可眼下,他既无暇也无力去追查验证了。怀里那封带着杜隐禅娟秀字迹的信笺,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催促着他下一步的行动。她要他再去一趟军营,找到雷鹤存,将锡纸包着的药交给他。并叮嘱他不要穿女装,要穿男装。

避开巡哨,跃过高墙,对铜燕子门的高手而言不算难事。然而,当他踏上街头,一个现实的难题摆在了眼前:黑鱼嘴军营,远在数十里之外,纵使他轻功卓绝,这一去一回,差不多要消耗多半天。而时间,恰恰是他此刻最耗不起的东西。

好在杜隐禅心思缜密,早已为他铺好了路。翻过信纸,背面一行小字映入眼帘:“寻江澄,言杜隐禅相求,借水路,送药入营。”

房雪樵记得江澄的家,果然,江澄一听是杜隐禅要他来的,二话不说,亲自掌舵,带着两名精悍的船夫,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黑鱼嘴,并亲自护送他进了营房。

房雪樵来得正是时候,雷鹤存几乎垂死,郑怀安死马当做活马医,将药片送进了雷鹤存的嘴里,不到半个小时,雷鹤存的高烧竟然就渐渐退了下去。

“神药啊,这简直是神药!”郑怀安高兴地在屋子里不断地兜圈子,带着狂喜,“请你替我们转达虽特派员的敬意,大恩不言谢,大恩不言谢啊。”

可病床上的雷鹤存却没有他那麽乐观,他问房雪樵:“为什麽只有一颗药?”

房雪樵心中早有准备,他按照杜隐禅信中指示,一字不差地回答道:“孤鸿交代:‘要想拿到另外的药,就按照她说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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