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龙崽即刻顺从地仰躺在御法者怀里,仰起下颌袒露肚皮任人抚摸,鳞尾也摇成了一朵花。
这样的反应,阿弥沙看得愣住,不确定地对银龙道:“她是只能听懂你说的话是么?”
银龙主君回以一笑,几步来到伴侣身前,指尖轻挠小龙下巴,“你主动抱她,所以她很开心。”
“好吧。”御法者似乎不以为意,没什么表情地掂了掂手上的重量,将龙崽抱得更牢了些,“真是够沉的。”
按照原计划,他们三个应该一起去清理上次雪崩过后堵塞住隘口的积雪。所幸眼下不是春秋时分,牧民早已尽数完成迁徙,短期内不会返回夏季牧场,也就不必行经隘口了。他们有充足的时间。
故地重游,银龙主君心有余悸地回想起上次的经历,差点就跑得了小的跑不了大的。
为免再次惊动雪魇,他提议阿弥沙先带沙沙回去,自己留下来负责这里的善后处理。
“你一个人能行吗?”
御法者表示怀疑,但在他的坚持下还是抱着小龙离开了。
赫兰松了口气,默默在心里祈祷母女俩能有一段温馨和谐的共处时光。至少等他回去时两个都安然无恙。
回到木屋里,一人一龙礼貌性地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吱声。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片刻后,小龙试探性地探出一只爪子。
“不行,不许再爬到我身上。”阿弥沙瞅着跃跃欲试的龙崽,侧过头向她展示颈部的红痕,“你的指甲很尖知道吗?”
小龙于是安分地在地毯上坐好,歪着头思索一阵后又扑过去,热切地用脑袋去蹭御法者的手,接着仰起头舔了舔温暖的手心,“呜!”
快摸我!
阿弥沙沉默少顷,微蹙着眉,将满手口水揩在兴奋的龙崽身上,“再舔我就用布条绑住你的嘴巴。”
沙沙委屈地退开两步,低垂脑袋,哀咽几声转过身去,背对着只会令龙伤心的御法者。
“怎么,饿了?”
阿弥沙不解地望着那惆怅的小身影,料想这只一夜之间能干掉好几串肉条和鱼片的龙崽应该是饿了,他起身取下摆在柜子顶部的陶罐,掏出仅存的肉干,拿在手中轻轻晃了晃。
“呜!”
小龙即刻冰释前嫌,亲昵地去蹭御法者的腿。
“你父亲也不像是会饿着你的,怎么会馋成这样?”
阿弥沙边喂边被展示了一番肉干消失术,眼看这么满满一陶罐就快要见底了,他不免咋舌,拎起龙崽来检查她的肚子。
“呜……!”沙沙挣动几下,不适地咳嗽两声,忽而双眼瞪大,扭动身躯挣扎起来,四只爪子在空中胡乱挥舞。
糟糕,被噎住了。
阿弥沙的心霎时提到嗓子眼里,拍背和抠喉咙无果后,他紧忙准备将龙崽倒拎起来,没想到沙沙自己就把卡住的肉块给吐了出来。
惊出一身冷汗的御法者脱力坐下,没脾气地拍了拍小龙的屁股,“吃那么急做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小龙哼唧着窝进他怀里,意犹未尽地扭头望向不远处的陶罐。
“还敢吃?真是——”目光无意间扫过被龙崽吐出来的那块肉干,阿弥沙数落到一半兀地哑了声。
好像,确实太大块了。
回想起银龙喂食时细心将每一份都掰成小块的场景,御法者心虚地轻咳一声,老实把肉干撕开成合适的大小再喂给龙崽。
实在撕不动的他干脆用牙咬开,小家伙开始时还急得凑上来,想舔他的唇,后来就不再护食了,整只龙惬意地仰躺在他膝上,肉干来时直接张嘴,眼睛都不用睁开。
这才三岁大呢,就会把人当龙仆使了。阿弥沙只觉得自己看透了龙族的劣根性。
但不知出于何种心态,他还是耐着性子迁就这只撒欢撒到屠龙派主教头上来的小龙,一直到发现陶罐已然空空如也时才终于发作。
“还不够?你的肚子是无底洞?”
他匪夷所思地摸了摸小龙的肚子,圆滚滚,软乎乎,像水汽过度凝结时沉甸甸的云朵,细皮嫩肉的触感简直好得不可思议,御法者思绪飘忽,没忍住揉了又揉。
等他回过神来,龙崽已经舒服得睡着了,四只爪子紧紧搂住他的手。
阿弥沙想将手抽回来,没能成功。每次抓住她的爪子稍稍往外一扯,睡梦中的小龙就蜷起身子呜咽起来,那可怜的小腔调仿佛具有某种魔力,令他轻而易举地败下阵来,无奈任由龙崽继续抱着手臂。
“……怎么会有你这样粘人的小龙。”。
银龙主君裹着满身风雪回来时,天色已晚,隔绝了严寒风霜的木屋内亮起昏黄的灯光,炖羊肉的香味在其间弥漫开来,却不见某只小龙激动不已的身影。
“睡了?”
阿弥沙过来递给他一杯热茶,又将门边挂钩上乱七八糟的衣物收走,为他脱下的外袍腾出空间,闻言“嗯”了一声,补充道:“睡得很熟。”
赫兰也笑了,啜饮几口杯中的热茶,而后轻手轻脚地绕开火塘来到塌边,视线徐缓描摹过难得安分的龙崽。
以往沙沙睡觉时,或趴着摊成一块银饼,或抱着鳞尾蜷缩起来,很少像现在这样——此刻龙崽放松地仰躺在阿弥沙的御法者制服上,小爪子搂着一只冰雕小羊。
银龙主君安静端详幼崽熟睡的萌态片刻,伸出手想取走其怀里的玩具,但小龙哼唧着抱得更紧了,他只好作罢。
为免肚子受凉,赫兰转而翻找到龙崽身下那件黑色制服的袖子,一左一右交叠起来盖在她肚子上,隔开些许冰雕小羊传递而来的寒意。
“既当父亲又当母亲,”阿弥沙往火塘内添着木柴,不忘调笑他,“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赫兰的目光从龙崽身上移开,望向对面的伴侣,“看着她一点一点长大会感觉很幸福,你不觉得吗?”
“不觉得,我又没有孩子。”御法者不接他的茬,转而意有所指地问:“你知道她是一只冰霜龙吧?比你还纯的那种。”
就像不是所有红龙都能凭借炽热吐息获得火龙的称号,地狱火姐妹更是其中万里挑一的存在——银龙中也只有极少数能够成为冰霜龙,适应极北之境最恶劣极端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