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君!!”“别乱动?,都别动?!”“小心少君!”老祭司及周围一圈的龙族见状都拘谨不已,下意识想?匍匐在?地,又惶恐惊扰到啃龙角啃得全神贯注的幼龙,不得已只好尽数保持着半蹲半跪的滑稽姿势。静待少顷,腿麻了的老祭司清清嗓子,哄劝道:“少君,到别处去玩可好?莫要惊扰了这——”“她在?这么?”说话的人先是轻叩两下殿门,而后才状似不经意地发出询问。黑龙祭司眨了下浑浊的老眼,看清银发龙仆的身影时如同得到救赎,激动?道:“是的!塞缪尔大人,请您带走少君吧!”他抬手?躬身摆出请的姿态,其余龙族开口亦再?无当初那明里暗里的嘲讽,话语中尽是小心翼翼的敬重:“大人,请您带走少君!”被众龙严严实实包围起来的正是安纳瑞前不久诞下的龙蛋,此刻还未来得及送入地穴孵化,就先被兴致勃勃的少君盯上了。以往不是没有?幼龙为独占父母宠爱而摧毁新生龙蛋的先例,且王族出身的龙崽在?这方面尤有?禀赋。这可不妙,他们汗涔涔地想?,龙裔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到主君跟前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眼看幼龙翘着尾巴使劲想?往里钻,银发龙仆微不可见地蹙起眉,平静道:“莱塞娅。”黑龙崽还不认得自?己的名字,听到母亲的呼唤本能地蹭过去,扒着腿仰起头,微撑双翼索要抚摸。“去别的地方玩。”塞缪尔半跪下来,不太?熟练地抚弄几下幼龙的脑袋,说话时目光轻飘飘落在?被老祭司及一众龙族严密包围的那枚龙蛋上。鳞片状的坚硬外壳呈现出灿若骄阳的金红色,仿若曾经庇佑圣国的那轮光辉。挺好的。他想?,起码不像阿戈雷德。将不知疲惫的黑沙少君带出去后,塞缪尔不知自?己怀揣着怎样的心情登上了那座象征太?阳的高塔。真?可笑,分明是两座相似的囚笼,站在?这里眺望对面的月塔时,他却?有?种自?己逃脱了什么的错觉。站在?门前,塞缪尔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微不可闻的轻响,像是海潮翻涌的声音。他眸光微动?,下意识便推门而入。“塞缪尔大人,您知道什么叫‘不请自?来’么?”盯着蓦然闯入的银发龙仆,安纳瑞倚靠在?床头懒得动?弹,语气欠缺友好。“以防你死在?这里,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塞缪尔面无表情道。“哈。”安纳瑞咧了咧毫无血色的唇,对自?己的狼狈不作掩饰。他的体?质素来比塞缪尔要好,就连龙蛋的个头也该死的大了一圈,以至于在?祭坛上跪了一天?一夜都没能让它?滚出体?内,为此硬生生熬去了半条命。第二夜,阿戈雷德终于失了耐性,沉着脸来到祭坛上,眼看就要将他开膛破肚——安纳瑞再?度想?起仍觉得荒谬,千钧一发之际竟是塞缪尔挡在?了他身前,不管不顾地摁着他的肚子,罔顾他崩溃挣扎的不堪模样,硬把那枚蛋给推出来了。当时的塞缪尔几乎在?疯癫的边缘了。自?己的死会把这个擅于忍耐的人逼疯,这倒是挺稀奇的。安纳瑞不打算现在?就追究这个问题,眼下他更在?意别的事情,于是在?床上换了个舒适些的姿势,眉眼弯弯地轻声问:“你能感?应到的,是吗?”银发龙仆微微昂首,一如往常地不予回应,无动?于衷,仿佛早已看透他接下来要如何恶语相向。这淡漠的态度着实令安纳瑞感?到恶心。“它?在?地穴的时候,你能感?应到它?的位置。”他以阐述事实的语气开口,愈往下说面上笑容愈深:“而你竟然真?的容许它?降生!莱塞娅,呵呵,名字起得真?不赖。你不会是真?心把它?当成自?己的孩子了吧?”塞缪尔面不改色:“所?以?”“从前那两个呢,你现在?还会想?起他们吗?他们是怎么被黑沙龙族分食的——还是你觉得,区区一个阿索格的死已经足够消泯仇恨,足够你放下那些去和阿戈雷德养育子嗣了?”被折磨得油尽灯枯的火发龙仆此时仍在?笑着,甚至像是期待这样的冒犯能招来一场毒打。塞缪尔来到床边坐下,漫不经心地挑起一绺干枯毛燥的红发,“那你呢?”“在?阿戈雷德眼皮底下能有?什么密谋可言,你比谁都清楚啊。我们自?以为是的反抗奈何不了他分毫,你却?敢搭上更为重要的东西……那个人也是融血者。”安纳瑞轻微诧愕于这过分亲昵的举动?,紧接着便被对方的话兜头浇了盆冷水,打击之下气焰全无地低垂脑袋,双手?用?力地扯着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