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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十二章(第1页)

第三部第十二章

风雪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在紫禁城废弃的冷宫区域肆虐。断壁残垣间积雪深可没膝,枯死的藤蔓如同鬼爪般缠绕着倾颓的殿柱,在呼啸的寒风中发出呜咽般的怪响。一口废弃多年丶井口被厚厚积雪和枯枝败叶半掩的枯井深处,黑暗浓稠得化不开。

阿常背靠着冰冷湿滑丶布满苔藓的井壁,粗重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左肋下那道新添的丶深可见骨的刀伤,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冰冷的空气灌入肺叶,如同吞下无数冰碴。昨夜为了引开追兵,他在撷芳殿附近与两名“无影”精锐硬拼了一记,虽然用毒刃逼退了对方,自己也被其中一人的弯刀狠狠撕开了皮肉。更糟的是,强行催动内力奔逃和这井底的刺骨阴寒,诱发了脊椎深处那旧日沉疴的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沿着碎裂又强行粘合过的骨头缝里反复穿刺丶搅动。

冷汗浸透了他单薄的黑色劲装,紧贴在皮肤上,寒意直透骨髓。他佝偻着身体,将自己更深地缩进井壁的阴影里,宽大的旧衣早已丢弃,此刻仅着劲装,手腕上那道狰狞如蜈蚣盘踞的深长疤痕再无遮掩,在井口透下的丶被风雪滤过的惨淡微光里,显得格外刺目。

疼痛如同钥匙,猛地捅开了记忆深处最血腥的那扇门。眼前的黑暗瞬间被猩红浸染,耳畔的风雪呼啸化作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与金铁交鸣!

不是阴山,而是皇城!宫门!巍峨的宫门在火光映照下如同巨兽张开的血口。郑国公林崇蓄谋已久的叛乱,在子夜骤然爆发!叛军如同黑色的潮水,疯狂冲击着摇摇欲坠的宫门防线。火把的光影在刀光剑影中疯狂跳跃,将飞溅的鲜血染成诡异的橘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丶硝烟和死亡的气息。

萧彻身披玄甲,手持染血的长剑,如同定海神针般矗立在宫门甬道的中央,指挥着残馀的禁军死守最後的防线。他脸色冷峻如铁,眼神锐利如鹰,每一次挥剑都精准地收割着扑上来的叛军性命。然而,叛军实在太多,如同杀不绝的蝗虫。

混乱中,一名叛军骁将(拓跋厉的副将,混入叛军)觑准萧彻力竭换气的瞬间,从侧翼阴影中暴起!他手中的并非寻常刀剑,而是一柄沉重的丶带着狰狞狼牙倒刺的乌金重锏!重锏撕裂空气,带着毁灭一切的恐怖尖啸,直砸萧彻毫无防备的後心!这一击,势大力沉,足以开碑裂石!

“王爷——!”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在萧彻身侧炸响!阿常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没有半分犹豫,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撞开萧彻,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义无反顾地迎向了那柄索命的乌金重锏!

时间仿佛凝固。重锏那狰狞的狼牙倒刺,在火光下闪烁着死亡寒光,狠狠砸在阿常交叉格挡的双臂上!“咔嚓!”清晰的丶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巨大的冲击力瞬间摧毁了臂骨防御,重锏馀势未消,结结实实轰在他的後心!阿常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鲜血狂喷,身体如同断了线的破败风筝,被恐怖的力量狠狠砸飞出去,撞在坚硬的宫墙上,又颓然滑落。他最後看到的,是萧彻惊怒回头丶目眦欲裂的脸,还有那叛将狰狞狂笑的面孔。黑暗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吞没。手腕处传来被倒刺撕裂的剧痛,那是重锏砸下时,锏身上的狼牙刮过留下的永恒印记……

井底的冰冷将阿常从血腥的战场幻境中猛地拽回。脊椎的剧痛和肋下的刀伤交织,让他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但这□□的痛苦,比起寒玉台上的日日夜夜,又算得了什麽?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便汹涌决堤。猩红的宫门战场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撷芳殿深处那间终年弥漫着腐朽恶臭的寒玉密室。

青铜鹤形灯的火苗不安地跳跃着,将寒玉台上那具被肮脏绷带层层包裹丶如同破碎玩偶般的身躯影子,扭曲拉长地投在冰冷的石壁上。浓烈刺鼻的药味混合着皮肉焦糊的恶臭,如同粘稠的活物,在空气中沉浮。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後心那个碗口大的丶覆盖着墨绿粘稠药膏的恐怖创口,撕扯着塌陷扭曲的脊椎和破碎的内腑。

“呃……嗬嗬……”嘶哑干涩丶如同破旧风箱漏气般的喘息断断续续。那不是呼吸,是酷刑!腐骨生肌散的药力霸道无比,如同亿万只贪婪的毒虫,在筋骨血肉中疯狂地啃噬丶灼烧!它们啃掉坏死的腐肉,却又在新生嫩肉时带来百倍于刀割的剧痛!每一次换药,都如同在炼狱油锅里滚过一遭。

然而,在这地狱般的景象中,总有一个身影。不是太医,不是仆役。是萧彻!他褪去了亲王的华服,只着素白单衣,脸色在昏暗灯光下比寒玉更苍白,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沉痛。他亲自端着那墨黑腥臭丶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药膏,动作却异常稳定丶轻柔。他屏退所有人,亲手解开那被脓血和药膏浸透丶粘连着皮肉的肮脏绷带。每一次剥离,都伴随着阿常身体剧烈的痉挛和压抑不住的痛苦嘶吼(尽管喉咙破碎,只能发出嗬嗬气音)。萧彻的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眼神却专注得可怕,仿佛在修复一件稀世珍宝。他用特制的玉刀,一点点刮掉创口上腐烂的坏肉,再亲手将那散发着地狱气息的“腐骨生肌散”仔细地丶均匀地涂抹在深可见骨的伤口上。

当那药膏接触伤口的瞬间,阿常的身体会猛地弓起,绷带下发出非人的丶意义不明的气音,那是痛到极致的哀嚎。而萧彻的手,总会在这时稳稳地按住他颤抖的肩膀,另一只手依旧稳定地涂抹着药膏。昏黄的灯光下,两人没有言语。只有沉重的丶破碎的呼吸声,药膏涂抹时粘稠的声响,以及萧彻眼中那深不见底的丶带着某种近乎偏执的沉痛与坚持。阿常透过绷带的缝隙,能看到萧彻紧抿的唇线,和那深潭般的眼底翻涌的丶无法言说的东西——那不是怜悯,是承诺,是绝不放弃的誓言。正是这道眼神,支撑着阿常熬过了一次次生不如死的换药,熬过了那漫长无尽的丶比死亡更残酷的腐骨生肌之苦。

当阿常终于能从寒玉台上坐起,尽管身躯佝偻残破,脊骨永远无法挺直,却拥有了行动的能力时,萧彻将那柄象征着寒鸦最高权柄的鲸骨杖放在了他的手边。没有言语,只有沉默的托付。从那一刻起,曾经的侍卫阿常死了,活下来的是寒鸦的“门主”,一个行走在黑暗与痛苦中丶只为守护一人而存在的影子。

“嗬……”井底的阿常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也将他从那痛苦与温暖交织的回忆中彻底拉回现实。他下意识地擡手,指尖抚过手腕上那道狰狞的旧疤,又落到肋下新添的丶仍在渗血的刀口。旧伤新痛,交叠在一起,时刻提醒着他的身份和使命。

就在这时!

井口上方,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瞬间打破了枯井周围的死寂!伴随着脚步声的,是刻意压低却依旧透着冷厉的呼喝:

“仔细搜!每一处断墙,每一个角落!特别是枯井丶地窖!陛下有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无影”!而且听声音,人数不少,正在快速逼近!

阿常的身体瞬间绷紧如满弓!所有的痛苦和回忆被强行压下,眼中只剩下鹰隼般的警惕与决绝。他屏住呼吸,将身体更深地缩进井壁凹陷的阴影里,如同与冰冷的石头融为一体。井口的光线被几道快速移动的黑影遮挡,积雪簌簌落下,几粒雪沫掉在他的脸上,冰凉刺骨。

“头儿,这边有口井!”一个年轻的声音在井口响起,带着发现猎物的兴奋。

紧接着,一张覆盖着银色面具的脸出现在井口边缘,冰冷的视线如同探照灯般向幽深的井底扫来。正是杜衡!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锐利如刀,一寸寸扫过井壁的苔藓丶堆积的枯枝败叶,以及井底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阿常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能感觉到杜衡的目光在自己藏身的阴影处停留了数息。被发现了吗?他握紧了袖中那枚淬毒的柳叶刃,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如果被发现,只有拼死一搏!但重伤之下,面对杜衡和衆多“无影”,结局几乎注定……

就在这千钧一发丶空气几乎凝固的时刻!

阿常眼中猛地爆射出决绝的光芒!他不再犹豫!手腕猛地一抖,一个物件如同黑色的闪电,带着破空之声,自他袖中激射而出!目标并非井口的杜衡,而是更高丶更远的夜空!

那东西划破风雪,在惨淡的天光下显露出清晰的轮廓——正是那枚布满狰狞虫纹的惨白骨笛!巫蛊虫笛!

“咻——啪!”

骨笛并未飞远,而是精准地钉在了枯井对面不远处丶一株光秃秃的老槐树树干上!力道之大,半截笛身都没入了干枯的树皮!

“什麽人?!”杜衡的厉喝声在井口炸响,带着惊怒。他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目光瞬间从井底移开,死死钉在了那枚兀自颤动的骨笛上!

“追!在那边!”杜衡毫不犹豫地指向骨笛飞出的方向,厉声下令。他根本来不及细想井底是否有人,这突如其来的虫笛,就是最明确的信号!调虎离山?声东击西?无论如何,这邪异之物指向的目标,必须立刻查明!

密集的脚步声瞬间调转方向,朝着老槐树的方向疾追而去,迅速消失在风雪呼号的夜色中。

井口的光线重新变得稳定,只剩下风雪灌入的呜咽。

阿常紧绷的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气,猛地松懈下来,重重地靠回冰冷的井壁。肋下的伤口因刚才的发力再次崩裂,温热的液体渗透了衣料。冷汗浸透了後背。

他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目光透过井口,望向那风雪肆虐的夜空深处,那里,紫禁城最高建筑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摘星楼。

虫笛已掷出,目标直指摘星楼!

这是他能为王爷做的最後一搏,用自己暴露的风险,将那致命的毒蛇,从阴影中逼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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