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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病中新悟(第1页)

番外病中新悟

江南的冬,在几场缠绵的冻雨和一场声势浩大的风雪後,终于显露出它阴晴不定的脾性。雪停了,铅灰色的云层裂开缝隙,吝啬地漏下几缕稀薄却刺目的天光,映照着运河两岸尚未融尽的丶脏污的积雪。空气清冽得如同浸过冰水,吸进肺腑带着针扎般的寒意。然而,这表面的澄澈之下,是更深的湿冷。化雪时分的寒气,如同无数细小的丶淬了冰的钢针,无声无息地穿透厚重的棉衣裘皮,直往骨头缝里钻,比落雪时更加蚀骨难熬。

烟雨楼二楼临河的房间,门窗紧闭,棉帘低垂。地龙依旧烧得旺,铜管嗡鸣,角落的暖炉里炭火通红。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暖炉炭火的焦灼气息,沉甸甸地压着。然而,那股挥之不去的丶源自骨髓深处的阴冷湿气,如同跗骨之蛆,在暖意的缝隙里无声地游荡丶渗透。

萧彻裹着厚厚的银狐裘,更深地陷在窗边软榻的软枕堆里。他穿着素白的寝衣,领口严实地拢着,只露出一段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脖颈。深陷的眼窝里,那双沉寂的眸子此刻紧闭着,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浓重的阴影,随着每一次略显急促的呼吸而微微颤动。他的脸色不再是雪夜围炉时的苍白润泽,而是一种病态的丶泛着不祥潮红的灰败。薄唇干裂起皮,呼吸带着一种令人心焦的灼热气息,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腔深处发出细微的丶如同破败风箱般的杂音。搁在狐裘外的手,指尖却反常地带着一丝冰凉。

哑仆端着刚煎好的药碗进来,浓郁苦涩的药味瞬间盖过了其他气息。他走到软榻边,看着萧彻紧闭的双眼和额角细密的汗珠,脸上写满了忧惧。他放下药碗,拿起温热的湿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萧彻汗湿的额角和鬓角。动作轻柔,如同对待易碎的琉璃。

“咳咳……”萧彻在擦拭中微微蹙眉,发出一阵压抑的呛咳。声音不大,却带着胸腔深处的震动和一种力竭的虚弱。哑仆连忙停下动作,紧张地屏住呼吸。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萧烨裹着一身寒气进来,玄青色的大氅上带着室外的冰冷湿气。他迅速关上门,抖落身上的寒意,目光第一时间便锁在软榻上那抹病恹恹的白色身影上。当他看到萧彻灰败的脸色丶紧蹙的眉头和那急促灼热的呼吸时,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前几日雪夜围炉的暖意与亲密,瞬间被眼前这触目惊心的病容击得粉碎!

“怎麽回事?!”萧烨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极力压制的惊怒和恐慌,如同冰面下的暗流,目光锐利如刀,猛地刺向一旁手足无措的哑仆。

哑仆被他身上骤然爆发的恐怖气势骇得浑身一颤,慌忙比划着:昨日午後在回廊窗边看了一会儿运河上融雪,吹了风,入夜就发起热来……他指着药碗,又指指萧彻痛苦的神情,脸上满是自责和恐慌。

萧烨不再理会哑仆。他几步冲到软榻边,俯下身,宽厚温热的手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直接覆上萧彻滚烫的额头!

掌心传来的灼人温度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萧烨的心上!那热度是如此惊人,带着一种摧毁一切的病态力量!萧烨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混杂着巨大恐慌和滔天怒火的寒流瞬间席卷了他!他猛地转头,朝着门外厉声喝道:“王德全!滚进来!”

一直侍立在门外阴影里的内侍总管王德全,如同被鞭子抽到般,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板,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秋叶。

“太医呢?!御医张院判呢?!都死绝了吗?!”萧烨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带着毁天灭地的暴戾,每一个字都砸得王德全魂飞魄散,“给朕立刻!马上!滚去请!若耽误一刻,朕要你们所有人的脑袋!”

“是!是!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去!这就去!”王德全吓得面无人色,语无伦次地磕着头,连滚爬爬地冲出了房门,脚步声仓皇远去。

吼声如同惊雷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响!软榻上昏沉的萧彻被这巨大的动静惊动,眉头蹙得更紧,身体不安地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更加压抑痛苦的闷咳。

萧烨猛地回过神!看着萧彻因自己失控的暴怒而更显痛苦的神情,巨大的懊悔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他强行压下所有的惊怒与暴戾,深吸一口气,声音瞬间放得极其低沉丶极其克制,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温和:“皇叔……没事,太医马上就到。”他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丶不容分说地接过哑仆手中的湿布。

他坐在榻边,身体微微前倾,动作轻柔得如同拂去最珍贵的尘埃。他用温热的湿布,极其仔细地丶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萧彻汗湿的额头丶鬓角丶脸颊丶脖颈……指尖隔着温热的布巾,清晰地感受到那滚烫皮肤下细微的颤抖。每一次擦拭,都带着一种近乎赎罪般的虔诚和深切的痛惜。

他擦拭得极其专注,极其缓慢。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沿着冷峻的侧脸滑落,他也恍若未觉。目光紧紧锁在萧彻痛苦的脸上,仿佛要将这病痛吸纳入自己体内。浓重的药味丶萧彻身上那股清冽的丶如同雪後松林般的气息,混杂着高热带来的微腥汗味,充斥了他所有的感官。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和混杂着其他复杂情绪的热流,在胸中翻腾汹涌。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御医张院判带着两个助手,在王德全的引领下,气喘吁吁丶面无人色地冲了进来,扑通跪倒:“陛……”

“闭嘴!”萧烨猛地回头,目光如淬毒的冰棱,瞬间将张院判後面的话冻在喉间!“诊脉!快!”

张院判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扑到软榻边,也顾不得什麽礼仪,颤抖着手搭上萧彻滚烫的手腕。指尖传来的脉象让他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浮数!滑疾!如同沸水在破败的管道中奔涌!他强压下心头的惊骇,又仔细查看了萧彻的舌苔丶眼睑,探了探颈後的温度……

“陛下!”张院判收回手,额角冷汗涔涔,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王爷……王爷是外感风寒,引动旧伤伏邪,邪热内炽,灼伤肺络……此乃……此乃‘风温’之证!来势汹汹,凶险异常!必须立刻清泄肺热,透邪外达,否则……否则邪陷心包,恐生不测啊!”

“开方!”萧烨的声音冷硬如铁,不容置疑,“用最好的药!最稳妥的法子!若治不好……”他後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那冰冷的眼神,足以让张院判肝胆俱裂!

“是!是!臣……臣这就拟方!”张院判几乎是趴在地上,颤抖着从药箱中取出纸笔,借着矮几,手腕哆嗦着,写下药方。每写一味药,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反复斟酌剂量,唯恐有半分差池。

药方拟好,立刻由随行的助手飞奔去抓药煎熬。张院判和助手则留在房内,在王德全和哑仆的协助下,开始用温热的药酒擦拭萧彻的手心脚心,试图物理降温。

房间里的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药味丶酒味丶汗味混杂在一起。萧彻在昏沉中时而发出压抑的呛咳和痛苦的呻吟,身体因高热和不适而微微扭动。每一次微小的动静,都如同重锤砸在萧烨紧绷的神经上。

他始终坐在榻边,目光如同最深的潭水,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萧彻痛苦的面容。看着那灰败的潮红,看着那深陷的眼窝,看着那因痛苦而紧蹙的眉头……一股强烈的丶混杂着巨大心痛和无边恐惧的洪流,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他伸出手,隔着锦被,极其轻柔地按在萧彻因呛咳而微微起伏的胸膛上,仿佛这样就能分担那肺腑间的痛楚。

煎熬中,滚烫的药汁终于送了进来。浓郁刺鼻的苦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萧烨接过药碗。深褐色的药汁在碗中微微晃动,热气灼人。他用小勺搅动着,吹了又吹,待温度稍降,才舀起半勺,极其小心地递到萧彻干裂的唇边。

“皇叔,喝药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温和。

萧彻在昏沉中似乎被药味刺激,眉头紧锁,干裂的嘴唇抿得更紧,头微微偏向一侧,发出无意识的抗拒呻吟。

萧烨的心猛地一沉。他不再犹豫,一手极其小心地丶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托起萧彻的後颈,帮助他微微擡起头。另一手则稳稳地将药勺凑近唇边。

“乖……喝下去就好了……”萧烨的声音低沉得近乎耳语,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丶近乎哄诱的温柔。那语气,如同在安抚一个病痛中的孩童。

或许是那声“乖”触碰了昏沉深处最柔软的地方,或许是颈後那有力的支撑带来了奇异的安全感,萧彻紧抿的嘴唇极其艰难地丶微微开啓了一条缝隙。

萧烨立刻将药汁喂了进去。苦涩的药液滑过喉咙,萧彻的身体猛地一颤,呛咳起来,深褐色的药汁顺着唇角溢出,染脏了洁白的寝衣领口。

“咳咳……呃……”呛咳撕扯着肺腑,带来更剧烈的痛苦。

萧烨眼中瞬间布满血丝!巨大的心痛和无力感几乎将他撕裂!但他没有停下!他迅速用湿布擦去溢出的药汁,动作快而轻柔。然後,再次舀起一勺,吹凉,趁着呛咳的间隙,再次果断而迅速地喂入萧彻口中!

一勺,又一勺。每一次喂药都如同一次无声的战役。萧彻在昏沉中本能地抗拒,呛咳,药汁溢出,染污了衣襟丶被褥,甚至萧烨的袖口。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药味和苦涩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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