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渡沉声道:“你说的对,我现在下不了手,但是发生过的事我不会忘,你仗势欺人做的那些脏事,不会因为这场洪水就一笔勾销。魏从峥,在这里杀了你不需要负法律责任,为了你的安全,你不要再靠近我,不要假装我们关系很好,收起你的假惺惺,我不会领你的情。”
“我一门心思讨好你,居然被你说成是假惺惺。”魏从峥一副倍感受伤的模样,从韩渡手中抽出匕首,丢在地上,“韩渡,我确实做过对你不好的事,但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当然,过去的事不能忘,那毕竟也是我们共同的经历,但是换一种角度看,也许就没那麽难以接受,你再仔细想想,你真的没有一点舒服和快乐吗?”
“没有,一点也没有。”韩渡握拳,冷冷看着他。
“自欺欺人,难怪你活得这麽纠结。”魏从峥浅笑,“我是真想对你好,你怎麽就不相信?”
“不管你是真是假,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
“这就是你的诉求?”魏从峥凝视韩渡,轻轻摇头,“韩渡,不如你听听我的想法?”
“这次洪水也让我明白,我不想你死,想你好好活着,在这个想法面前,之前的那些惩罚也好,三年之约也好,好像都不怎麽重要了。”魏从峥眼神幽邃,仿佛能把人带进他的情绪里,“我很喜欢这几天的相处,我们都暂时抛开那些不愉快的事,就像重新认识。等我们离开这里,还是可以这样,我不会再限制你的自由,你也不用再逃。”
“你究竟想说什麽?”韩渡察觉出这话里还有别的意思。
“我想求和。”魏从峥用四个字摊牌。
魏从峥这四个字带给韩渡的冲击不小,一连两天,韩渡都在琢磨“求和”这个词的意思,还有对方说的“三年之约不重要了”,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是说等他们离开这里,他不用再做魏从峥的情人了?
韩渡感到惴惴不安,他总觉得事态在往看似好转但又陌生危险的方向发展。
但是不管魏从峥在那个雨天说了什麽,都改变不了韩渡的想法。在木床即将大功告成的前一天,韩渡像往常那样一早就跟随老头上山,在山上,他郑重向老头道别,随後只身一人上了路。
他沿着老头给的方向往山外走,根据这几天学习的一些野外生存知识,他有信心顺利走出去。
他身上带着老头给的水囊和匕首,遇到山涧水就装进去一些,饿了就采食野果,谨慎地避开野兽和蛇虫,一路上倒也没遇到什麽危险。森林里空气清新,绿意盎然,让韩渡久违地感受到自由的气息,好几个瞬间,他甚至想大声呼喊出来。
阳光穿进林子,韩渡拨开眼前一片厚实而有光泽的棕榈叶,专心赶路。就在这时,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头从他身後飞来,擦过他的脖子,“砰”地砸中他前方不远处的一棵贝叶棕。
贝叶棕高大粗壮,没有被这颗石头砸动,韩渡却乍然受惊,当即要转过身去。
然而,来人动作比韩渡更快,在掷出石块时就已经迅速逼近,一股冲劲袭来,将韩渡推倒在身前土黄色的树干上。韩渡被压在树上,一手死死抠住树皮,一手往身後打去,可是紧接着,他大腿一凉,裤子已经垂落到膝弯。那人扒下韩渡的上衣,露出细腻平滑的肩颈,一口咬了上去,又在韩渡的痛呼声中,将怒火灌注在凶蛮的穿凿里。
湿润的水汽迅速盈满韩渡眼眶。起初,韩渡还会疯狂打骂,可是在对方毫不留情的轻贱下,他不再发出声音,也不再反抗。树干上的环状叶痕在他眼前一晃又一晃,他抠进树皮里的指甲断裂出血,然後,他抽出挂在腰上的匕首,反手握住,同样毫不迟疑地捅进了魏从峥的腰侧。
刀尖穿进血肉的声音像骤然按下的琴键,惊醒了沉浸在异常情绪里的两个人。
韩渡正要把匕首拔出来,被魏从峥牢牢按住手腕。
“呵……”在魏从峥嘲弄的喘息声中,韩渡率先松手,强自镇静地把衣裤穿好。
魏从峥盯着韩渡看了一会儿,捂着腰间的匕首,忍着痛问道:“为什麽又要走?”
“为什麽你总要逼我?”韩渡努力让自己不去看他腰间溢出的血,“为什麽你总要把事情做绝?!”
魏从峥抓着匕首,紧紧闭上眼睛,急促地从喉咙里挤出几声笑,然後说道:“这时候表白会不会有些奇怪……韩渡,你听着,我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你,我要是真想把事情做绝,就算是现在这样,我也能把我身上这把匕首插进你喉咙。”
韩渡听着他这样全无悔改的话,痛恨之馀,一丝戚哀也涌了上来。
魏从峥看清韩渡神情,忽然来了一句:“我好像有点太喜欢你了。韩渡,我们和好吧,既然你杀不了我,我也不想杀你。”
“和好?”这两个字听起来就像小孩子闹情绪,韩渡不明白,为什麽魏从峥就是有办法把很严肃的事说得很轻松,至于他口中的“喜欢”,在韩渡看来就更是离奇可笑。“如果你真想跟我和好,就放我走,别跟上来,别强迫我。”
“你能走去哪里呢?出了这座山,你不回温昌吗?你不回禹州?”魏从峥也为韩渡的天真感到不解,“抛下我先走,你想去哪里?”
“不用你管。”
“就这样不好吗?我们还没跟老头好好告别,我给你做的床你还没试过。”魏从峥向韩渡走来,“跟我回去。”
韩渡缓慢摇头,看着他腰上的伤:“你现在带不走我。”
“是,我现在‘强迫’不了你。”魏从峥望着韩渡,忽地擡手拔出腰上的匕首,鲜血顿时如水管爆裂般喷涌而出。他嘴唇微动,看着韩渡震惊的表情,扬起一枚淡笑:“求你可以吗?如果你再抛下我,我一个人应该撑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