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渡迈着醉步走到他面前:“邢丶邢师恒,你躲在巷子里干什麽?”
“你喝多了?”邢师恒焦急道。
这麽冷的天气,韩渡却在对方额头看到了汗珠,不禁稀罕:“你出汗了?”
“别管我了,我有要紧的事拜托你。”邢师恒陡然抓住韩渡的手,那手心比额头更湿,“我们被人追捕,二公子受伤了,我要去引开他们,二公子请你务必照看好。”
韩渡被酒精灌满的脑袋一时转不了那麽快。
邢师恒一跺脚,把韩渡往他身後那人身边推:“这里距离你家书店近,你先带二公子去躲躲。”
韩渡被他这麽一推,重心一歪,扑倒在沈照身上。一声闷哼从沈照口中发出,沈照惨白着脸,捂着腰侧,声音冷地能掉出渣:“你找一个醉鬼来,是让他照顾我,还是让我照顾他?”
邢师恒脸色一紫,出手把韩渡扶起来:“兄弟,人命关天的事,你撑一撑。”说完,他朝沈照抱拳,“二公子,事急从权,请你先跟着他避避风头,等我消息。”
韩渡确实有些醉了,但也不是什麽话都听不进去,在邢师恒扶起他後,就明白了眼下的情况。他望向对方,看见邢师恒眼里的凝重,于是不再多说,侧头向沈照看去。只见沈照腰侧漫出一大片血迹,不由心中一凛,当即扶过去:“还能走吗?”
沈照点头:“请带路吧。”
于是,韩渡带着沈照往书店急急赶去,邢师恒则转身去往了另一个方向。
一路上,沈照跟在韩渡身後,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大约十分钟後,二人抵达书店,韩渡将门锁打开,放他进去,自己随後迈进书店,转身将门从里面反锁上。他正要开灯,被沈照出言制止。
“别开灯。”他道,说完就开始咳嗽。
韩渡放在开关上的手慢慢收回,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他看不见沈照的模样,只好望着虚空询问道:“你怎麽样?血止住了吗?”
沈照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听起来极为虚弱:“有包扎的东西吗?”
“我给你找找。”说着,韩渡打开手机,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看清楚店里布置,他先是寻找沈照的位置,看了一圈,最後在两架书柜中间的地上找到了人,这一看,他不禁眉头紧皱:“你看起来很不好,我送你去医院吧。”
沈照跌坐在地上,捂着腰侧,胸口微弱地起伏。他擡起头,唇色白得发紫:“不能去医院。”
“为什麽?医院有保安,还有医生护士,他们应该不敢乱来。”
“现在不能去,等天亮。”从沈照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韩渡隐没在微弱光线後的面部轮廓,他疲惫地闭上眼,“如果找不到包扎的绷带,就拿毛巾丶衣服,都可以。”
韩渡应了一声,在书店里搜寻起来。
“找到了!”好在他虽然醉酒,脚步腾挪不爽利,但运气还不错,很快就在储物间里找到干净毛巾。韩渡怕一条不够,直接把整包拿了过来,等他欣喜地赶到沈照身边,却发现这人已经闭上眼,失去了意识,原本捂在伤口上的手也垂在了地上,看上去已经没了生机。
韩渡心脏漏跳了一拍,吓得连最後的那点醉意也消失不见了。
他蹲下去,将手放在沈照鼻下。好半晌,韩渡长出一口气,幸好幸好,这人还有呼吸。
情势刻不容缓,他当即拿起毛巾,帮沈照包扎止血。
小心地掀开他衣角,一条十厘米长左右的刀口出现在韩渡眼前,刀口皮开肉绽丶血肉模糊,到这时还有源源不断的血液渗出,看得人胆寒。
韩渡望了眼在昏迷中依然皱着眉毛的沈照,一咬牙,开始处理伤口。
处理的过程中,兴许是他不小心用的力气大了,沈照呻吟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韩渡见他醒了,忙凑过去:“你看看这样处理可以吗?”
沈照没有去看伤口,而是艰难地擡起手,握住了韩渡的手臂。那力气又十分的小,韩渡只要稍微一动就能把他甩开。韩渡当然不会那样对待伤员,而是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他手背上,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因为失血而体温急速下降的沈照。
沈照的手指动了动,目不转睛地看着韩渡,嘴唇轻啓,似乎要说什麽话。韩渡立刻凑得更近些,想听清楚他的话,只是还没听清,这人又闭上眼,体力不支地昏睡了过去。
韩渡将他的手放回身边,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随後又在他身下垫了一些东西,防止地面湿冷影响他伤势。
冬夜里,没有空调暖气的室内一片森寒,韩渡穿着单薄内衣,在黑暗里冻得瑟瑟发抖,却没想过把自己的外套收回来,显然地上的伤号比他更需要。到了後半夜,他寒困交加,不得不强撑着在书店里简单挥动四肢。更糟糕的是,他发现沈照的状态也越来越差,居然发起了高烧,额头一片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