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松答应你什麽了?”韩渡问,“他们那样的人,从来都不可信,也许他只是想——”
“哥,你不用说,我都知道。”韩卉抚上自己的脸,“他只是看上我这张脸,只是图我新鲜漂亮,我都明白。我不在乎。我也只图他家世好丶能给我资源,我又单纯到哪里去呢?”
“小卉,等下了船,我帮你解决掉赵科元跟何安。”看着韩卉眼里隐隐的泪光,韩渡疼惜地承诺道,“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怕程松没有你想得这麽简单,我怕你……回不了头。”
“不,没有程松,也会有其他人。”韩卉仰起头,将眼泪逼回去,“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我知道以我的资质,不努力就永远出不了头,我没有其他倚仗,只能遵守这个圈子的游戏规则。从我进了赵科元那扇门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
“哥,我不会像你一样笨,把心都交出去。”韩卉忽然看向韩渡,“我看到了,姓魏的对你不好,他身边有那麽多人,还当衆让你难看。跟梅园那天比起来,你气色差了好多。”
韩渡不料她突然把话锋指向自己。
“该回头的不是我,是你才对。”韩卉摸上韩渡手背,轻轻撸起韩渡的衣袖,露出下面青紫的痕迹,“……他打你了?”
韩渡匆忙收回手,将衣袖放下:“没有。”
“哥,你别骗我,你们闹矛盾了?”韩卉担心地看着韩渡。
“我跟他已经分手了。”韩渡道,“正因为我跌过跟头,才不想让你也走我的老路。”
“分……手?”韩卉似乎难以置信,她手提包忽然振动起来,她眼睛闪了闪,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後放在耳边,“程松?”
“是,我在咖啡馆这边……”韩卉悄悄瞟向韩渡,“我跟我哥一起,好,我这就过来。什麽?”她睁大眼睛,面露迟疑。
“好,我问问。”
挂断电话,韩卉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哥,上面活动开始了,程松让我过去。”顿了顿,她说道:“他邀请你一起去。”
这艘邮轮共有十八层甲板,承载着购物丶娱乐丶食宿等等不同的功能。
韩渡随着韩卉乘电梯而上,来到第十二层甲板。一出来,他就被猎猎硬风吹得打了个喷嚏。
他不知道程松葫芦里在卖什麽药,之所以过来,不过是想尽力看护好韩卉。
没走两步,他就听见一道惊雷般的枪声,随後,像是有什麽东西从天上砸了下来。
甲板上,台子已经搭好,各色枪支挂在武器架上,二十几个年轻男女或坐或立,为站在中央的程松鼓掌。
一只浑身毛皮乌黑油亮的猎犬衔着只已死的海鸟,四蹄生风奔向程松身後。
“乖。”抱臂而立的魏从峥弯下腰,在自己爱犬的头上摸了摸,向程松擡了擡下巴,“去吧,把这死鸟给你程叔叔送过去。”
程松摸着发热的枪管,笑着冲猎犬嘬了两声:“破军,过来。”
猎犬“破军”甩了甩尾巴,在魏从峥腿边蹲下。
“看你养的好狗。”程松笑骂,亲自走过来,从破军嘴里拿出自己打下来的猎物,擡手扔进了筐里。
“好!程少再记一分!”记分员扯着嗓子记录。
韩渡和韩卉到场时,程松正在把猎枪交给下一个人。
程松一擡头看见这兄妹俩,脸上笑意根本藏不住,转头对魏从峥道:“看我把谁给你请来了。”
魏从峥目光在韩渡脸上停了一停,踢了踢还在疯狂冲自己摇尾巴的破军:“你妈来了,快去打声招呼。”
破军当然听不懂人话,被他用脚一踢,干脆躺下身子露出肚皮,在甲板上扭动起来。
“蠢狗。”魏从峥嗤了一声,又道,“你妈要是有你一半听话,也不至于这麽难搞。”
苏郁明在旁边听了半天,掌心几乎快被指甲抠烂。他走到场中央,对正在试枪的那人道:“换我先来吧。”
那人脸上怒色刚起,看到说话的人是苏郁明,不由瞥了一眼魏从峥。
魏从峥掀了掀眼皮,没有说话。
苏郁明心满意足地从那人手里接过猎枪,试了试手感,用枪托抵住肩窝,脚步微动。他本该将枪管对准在海面上盘旋的海鸟,可是他屏住呼吸,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将目标指向了刚抵达甲板的韩渡。
正在跟韩卉搭话的程松当即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