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跪坐在椅子上,指着窗外:“看,是奶牛。”
林地间,几头家养的奶牛正温吞地啃食青草,湿润的鼻息在晨雾中化作白烟。
“它们看起来好笨啊。”
韩渡眼角微弯:“它们只是吃饭的时候比较安静。”
苗苗又盯着窗外看了会儿,忽然直起身体:“有车在追我们。”
韩渡本来没有在意,直到苗苗又喊了一次,语气非常激动。他这才转头望向窗外。
木石铺成的铁轨外,一辆深色轿车如猎豹般从後侧冲上来,紧紧咬住铁轨旁的公路。车窗降下,露出魏从峥冷峻的脸。
隔着车窗和呼啸的风声,他们的视线骤然相撞。魏从峥的目光像锁链,死死抓住韩渡,仿佛要将韩渡拽出这节车厢。
韩渡下意识屏住呼吸,手指不安而疑惑地按在膝盖上。
他回过头,从包里拿出水杯,拧开喝了几口。
魏从峥现在不是应该在医院里吗?他追来这里要干什麽?
接下来二十分钟,尽管韩渡竭力忽视窗外的动静,仍然感觉耳畔被人盯得快灼烧起来。
就连苗苗也发现了不对,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切换。
苗苗拆开小桌板上的零食,咔嚓咔嚓嚼得起劲:“那个叔叔是在追我们吗?”
“不是。”韩渡回道。
苗苗怀疑地盯着韩渡看了又看。
终于,车厢里传来播音员报站的声音,火车即将抵达下一站。
车厢间的玻璃阀门打开,有乘客走到行李架旁边,取下自己的行李。
火车缓缓停靠在月台上,三两个乘客陆续下车,苗苗好奇地四下张望,她还是第一次搭乘火车出镇。
火车停靠时间只有两分钟,就在列车员准备上车时,一道黑影猛地从月台尽头冲上来,皮鞋踏在水泥地面上的声响急促而沉重,惊得几个乘客慌忙避让。
车厢连接处传来“砰”的巨响,魏从峥一把拽开车门,高大的身影挟着凌厉的气势闯入车厢。他的西装外套被风吹得扬起,衬衫领口松散地敞开,胸口剧烈起伏着,目光焦虑地在车厢内巡视。
他很快就发现了韩渡,大步走上来,扣住韩渡的手腕,将人牢牢按在座椅上。
韩渡被他按得一动不能动,眉头紧皱,快速看了一眼苗苗,压低声音道:“你要干嘛?”
魏从峥却毫不顾忌孩子还在旁边:“你要去哪里?”
“不关你的事。”韩渡用力挣扎,魏从峥的掌心潮热发烫,力道大得吓人。
“你又想一声不吭地就走?”魏从峥的嗓音沙哑得可怕。
“……”韩渡看了眼周围,“你先松开,有什麽话别在这儿说。”
这时,车门已经关闭,火车缓缓向前行驶,魏从峥终于不再担心韩渡逃走,于是将人松开。
韩渡让苗苗在座位上等他,起身往车厢中间的过道走。
玻璃阀门在二人身後闭合,韩渡刚转过身,魏从峥的手掌突然抓住他肩头,下一秒,滚烫的唇已经狠狠压了下来。
“唔…放…!”韩渡的抗议被尽数吞没,他用尽全身力气抗拒这个吻,指甲在魏从峥手臂抓出一道道血痕,但魏从峥纹丝不动,反而更强势地撬开韩渡的嘴唇,把气得发抖的人牢牢锁在怀里。
这里的动静很快被车厢里的乘客发现,衆人纷纷瞪大眼睛。
苗苗也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们。
“魏从峥你疯了!那麽多人看着!”韩渡好不容易找到说话的机会,狠狠推开他。
“他们爱看就让他们看!”魏从峥低下头,就要再吻过来。
韩渡偏头躲开,十指绷紧抵在他身前。魏从峥动作一顿,似乎这才清醒过来,低声说了句“对不起”,那双原本禁锢韩渡的手缓缓垂下,转而环住韩渡的腰,把人彻底裹进自己的胸膛。
这时,列车员从另一节车厢走过来,远远地冲他们喊:“检票,把车票拿出来!”
魏从峥一擡眼,推开卫生间的门,抱着韩渡侧身闪进去,反手将门上锁,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卫生间内,抽风系统嘈杂地运转,将散碎的闷哼声通通掩盖住。
韩渡湿汗淋漓地闭着眼,在最後关头狠狠咬住魏从峥的肩膀。
这一口咬得极深,直到他嘴里尝出腥甜的味道。
魏从峥却像是受到了某种嘉奖,眼底的焦虑惶惑倏然散尽,漫出粼粼波光。
“我只是想带苗苗去城里找律师。”韩渡缓过气来,脸色还带着白,声音无比沉重。
魏从峥依然抱着他不肯撒手,并没有因为这是场乌龙而有所松动:“不许走,韩渡,我求求你,不要再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