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玦俯身骑在马上,目光坚定。
他也想沉溺在温柔乡中,不理世事,和音音做一对闲云野鹤地自在夫妻。
但他不能,他而今的身份地位,他的音音,都是通过手里这把剑博来的。
自然也要用这剑去护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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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音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昨天一整日没吃什麽东西,乍一睁眼的时候她只觉得天旋地转。
身上的寝衣完好,只不过昨夜穿的那件兜儿怎麽也找不到了。
找不到就不找了,音音没空去想那些了。
绸儿端来饭菜,她吃了几口,才有了说话的力气。
“将军呢?”她都不记得萧玦是什麽时候走的了。
“昨晚走的,现在也没个信儿,崔勇也跟着走了。”绸儿继续说:“冯姑娘回家了,今早冯家来人把她接走了。”
音音有些茫然:“怎麽回事?”
绸儿摇头:“不知道,总之是客客气气的把人接走了。”
屋外忽然传来平阳长公主的声音:“眼见着大中午了,还不起来!”
门被骤然推开,音音眼看着姑母走了进来。
外面雨还没停,只是雨势已经不大了,小雨绵延,惹得人有些心烦。
“哟,眼睛怎麽肿成这样?”
音音低头嗫嚅着不说话,平阳笑了笑:“为着个妾室?”
音音摸摸鼻子:“姑母怎麽知道的?”
平阳哈哈笑了两声:“天刚亮陛下就召见冯贵妃,听说骂了一个多时辰,连史齐和元章的婚事都差点告吹了。”
音音更疑惑了,想着自己不过是睡了一夜,怎麽就错过这麽多事?
平阳没时间一句一句和她解释,招呼着绸儿进来给音音梳妆:“别管那些,你赶紧打扮着,今晚大军开拔,你我都要去给萧玦和两位皇子饯行。”
音音:“今晚就要走了吗,可是宫里没送消息过来。”
“你这傻孩子,等宫里来消息,你还哪有时间打扮了,快点,穿的鲜亮些。”
平阳长公主的消息确实快而准,音音梳头的时候宫里便来了人,请她晚上出城饯行。
平阳一边看着她打扮,一边给她讲昨晚发生的事。
“昨晚萧将军连夜入宫商议出发事宜,应该是说起了这个妾室的事,具体怎麽说的我就不知道了,总之天亮的时候萧玦出宫去兵营,陛下随後就召见了冯贵妃。”
平阳低声些:“听说陛下动了大怒,用词极为严厉,斥责冯贵妃图谋不轨,问她是不是想让这朝野上下都是她冯家人。”
音音忽然想起史齐为元译说话的事,平阳也恰好提及此事:“原本陛下就在意皇子们私下拉拢朝臣,眼下冯家和史家的婚事一定,就连史齐都为大皇子说话,陛下就更是忌惮了。”
“冯贵妃跪地讨饶,连声说此事与史齐和元章无关,陛下这才平息怒气。”平阳自言自语道:“我估计陛下是想着史齐的婚事已经被他改了一次,而今若是再把他同元章的婚事取消实在是让史家面子上过不去,这才没取消。”
音音歪着头看她:“齐哥哥的婚事被改了一次?和谁啊?”
平阳後知後觉,尴尬的笑了笑:“没谁,姑母记错了。”
音音没追问,想着反正不是她。
打扮好准备进宫的时候绵延的小雨终于是停了,只不过天始终不放晴。
坐在马车上,平阳还是觉得音音今日穿的太过素净,头上的金钗也插的少了些。
音音不语,怕惹恼了姑母,姑母会不知从哪掏出两根大金钗插她头上,她实在承受不住。
她穿了一身袭烟霞紫绣金鸾罗裙,裙摆层层叠叠铺展开来,宛如暮夏时节盛放的紫藤。
发间一支累丝嵌宝金步摇,垂下三串珍珠坠子,紫裙衬得她胸口露出的皮肤白胜雪,也衬得她颈间点缀的宝石珠链熠熠生辉。
饯行的场地在京郊大营外,礼部官员紧赶慢赶从昨夜开始搭建到现在,乍一看算是有模有样。
到了饯行场地,衆人纷纷朝音音行礼称公主。
今日参加饯行的只有皇亲国戚和朝野衆臣,三品以下官员没有参加的资格。
内侍将她和平阳分开指引:“雍国公主请随奴才去上座。”
内侍伸手指了指龙椅下方的高座,音音有些惶恐,转头看向姑母。
平阳笑了笑:“你是嫡出公主,而今中宫没有皇後,在没有女子比你身份更尊贵了。”
音音忐忑的坐在高座上,俯视着衆人。
她第一次身居如此高位,也是第一次被衆人这样注视着。
音音有些怯然地低下头去,不敢让人看见她还略微发肿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