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玄采转头看叶裁的眼神,老人家两眼放光,兴致勃勃,显然没什麽要走的意思。
唉……
也罢。
二对一,叶玄采落下风,也只得老实听从他们的发落。
白皑轻念一声:
“失礼了。”
缓缓揭下一位姑娘的盖头,对上一双直勾勾的眼睛,惨白的面容衬着漆黑无光的眸子,眼光好似落在他脸上,一眨不眨。
白皑手猛一抖,盖头飘落在地上。
而後,就像是得了某种征兆。
所有姑娘齐齐掀起头上的盖头,露出如出一辙,毫无生气的眸子,眼珠子缓缓朝白皑转了过来。
顿时头皮发麻,一丝凉意蹿上脊背。
“咦呀……骇死我了,都是些漂亮姑娘,怎麽跟木偶似的?中邪了?”
白皑摇头,凑近嗅嗅,一股似有若无的淡香萦在鼻尖。
“香薰……阴槐木……”
阴槐木,生于魔境,以血肉浇灌,荧惑守心之际开花,其香甚诡,千里可闻,诱民于树下坑之,以滋根本。
白皑仍记得魔族边境之地开满花的参天巨木,艳红花色,美则美矣,脚下却堆得满是森森白骨。
书中写香味惑心,但白皑闻起却并无异常,似乎是对修道之人无效。
生长于魔境的阴槐木,为何会被凡间俗民所使?
魔族,又是魔族。
若是魔族从中作梗,那这次事件便不只是愚民活祭这般简单的。
若要是提防着前世时他们卷土重来,果然还是谨慎点好。
白皑这样想着。
下翻那姑娘的眼皮,又探了探颈侧脉搏。
眼白遍布血丝,皮肤冰冷,脉搏搏动虽缓慢但有力。
“还好……并无性命之忧。”
做着检查,马车忽地停下,叶玄采手快将他拉了回来,红布飘落,又盖回白皑头上,他按着白皑的手,压低声音:
“他们来了。”
话音刚落,听见竹帘被掀起的响动,便是一声惊呼:
“*,你大爷的,吓死劳资了,盖头怎麽飞了?老刘你出发前怎麽盖的?”
“我记得盖好的啊……”
白皑一惊,暗里运起力悄悄掀开了马车窗的帘子,听到那两人相互的责难声才松了口气。
“嚯,帘子没拉好,挨风掀的吧,都怪你小子……”
“干嘛怪我,要怪怪那阴香,使起来这麽晦气,都说不要用,槐山鬼哪会喜欢这麽鬼气森森的姑娘。”
“呵,不使?不使哪能听话啊……”
……
叫骂声中,那两人重新把盖头盖回那些女子头上。
白皑憋着口气,隐在盖头下默不作声,他不知这阴槐木香要如何解,只好先装着,看看他们要被送往何处,走一步算一步。
时候应该还早,山林间刮来微凉的风带着晨露湿黏的气息,几声凄厉的铃响自车外传来。
马车微微晃动,低头透过盖头的缝隙去看,清一色的红绣鞋映在自己眼前,排着整齐的队,一个一个缓步走下车去。
依法炮制,三人混入其中。
经过那两人身侧,白皑依稀听清他们轻声点着数:
“十一丶十二……十三。”
那人的声音没来由发起颤来:
“老刘……多了一个。”
另一人倒显得平静,但白皑听清耳边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许多,那人开口却不知在向谁说话,白皑听见声音落进去,撞在石壁上碎成几道传向远处,应是一处山洞:
“呵,呵,没事,山鬼大人,这人头一回干这事,您大人有大量,今个的新娘子都在这了,还望多多庇护我们村子……”
回应他的只有风灌进洞里令人不安的呼啸声。
铃声乍停,而那群女子脚步却并未停歇,一步一步向山洞深处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