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所以只是你顾忌得太多?”佘玉看着他,“就算立了字据,也未必会顺心是吗?”
白皑见他浅金的眸子里映着的自己的脸上写满了无措,一声轻叹:
“对,你说得对。”
他的确不打算守信。
若是叶玄采说喜欢他,他该怎麽办?
从心?接受?亦或是回绝?
接受了,要如何?
从此双入双出,成为栖云一对人人赞颂的璧人?
怎麽可能?
这个位置多少人觊觎?修道不断尘心,若失去仙缘这条筹码,只怕一点差池便足矣被拽入深渊,此间纷争不必尘世好多少,届时还要连累他一起。
何苦?
若是回绝?
以叶玄采的性子,他会善罢甘休?
“不合算,不合算的。”
思来想去还是拖着最好,你不言爱,我不谈情,好聚好散,叶玄采记挂生父,日子久了,兴许便淡了,这样再好不过。
“为什麽啊?想这麽多你又不会开心……”
佘玉很是不解,白皑是好人不假,可这当真是他见过最别扭的人了。
白皑仍温和笑笑:
“没事的。”
这不重要。
“哎呀咿呀,哎呦,没事的~”
“哦哟哟哟哟哟哟,没事的~”
“咦嘿嘿嘿嘿嘿,没事的~”
“嘻嘻嘻嘻嘻嘻!”
阴槐树精群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怪叫,夹着阴阳怪气的“没事的”,而後便爆发出尖锐的大笑。
白皑满脸无语,一听便知他们在学舌,就是稍微也避着些人吧,这一个个像什麽样?
扭头一看,族长也憋着笑,抽搐的面部肌肉压得胡子一翘一翘,显然快绷不住了。
“哈哈哈哈,你是小孩吗?三岁稚童都难得看下去这样的苦情戏码!”
“心里有意思就去呗,又不会少块肉,还没事的~没事的~噗……”
白皑司空见惯,这一宿下来,空地上就没静下超过一柱香的时间,这阴槐树精的本事他算是见识到了,当得起一句群魔乱舞,当真妖异。
……
阴槐树精尖利的笑声顷刻断了,东倒西歪的一个个一瞬正襟危坐。
白皑草草看过,周遭无事。
“白皑!白皑!”
熟悉的声音漾在缀着血色花串的枝叉间。
里三层外三层的阴槐树们立马自动让出条道。
几乎转瞬间,白皑闭闪不及,被月光衬着的黑色身影扑了个满怀。
青年紧紧环住他,喘着粗气,声音带着颤:
“……你跑哪去了。”
“没去哪,就在这儿……”
阴槐树精们的眼睛登时炯炯有神:
好啊,今晚没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