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魔尊向来笑脸迎人,又有通天本事傍身,必然无所畏惧。
但若硬要找一个,白皑想……是遗忘。
自幼见惯身边人的离世,父母也好,弓一五也罢,除去自己,无人知悉他们的存在。
他知晓魔族被驱赶至荒芜之地多年,魔族伊始之事,只有历任魔尊了解,这段记忆会于他们降世之时融入脑海,而後伴随终身,一如那根命烛。
可对于寻常魔族而言,当历经那段过往的最後一个人逝去之时,这段隐晦往事会随着他的消亡彻底消失在诸魔的记忆中。
所以他才会害怕,毕竟无人说得清以後,不过短短数百年外界便历经巨变,没人能保证往後风波不及魔界,这种局势,对于一个族群来说,过分脆弱。
若有一日血池再选不出魔尊,若这片荒芜之地上最後一个魔族死亡,魔界的风沙会将所有往事淹没。
他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契机,让魔族再次回到阳光之下。
一如当年他所承诺的那样。
他会带领魔族走向不同的世界。
无需阴槐树林,亦要世人铭记。
“尊上看起来也不是那麽好寻乐子的人。”
白皑盘腿坐得端正。……
“鲜少有人这麽觉得。”
“魔界比预想的还要昌盛,这代表尊上并不似表面瞧上去那般无所事事。”
屠介笑眯眯的:
“别这麽说,与仙君交心的感觉还挺让人恶心的。”
白皑面无表情:
“于在下来说亦是。”
屠介摇摇头:
“啧啧啧~仙君这副表情让你家小郎君见到过吗?”
“尊上误要胡言乱语。”
屠介恍然大悟:
“哦,那是没见过了~他真该来看看的~”
白皑叹口气,将话题从叶玄采身上扯回来:
“行了,闲话在下便不提了……说正事,魔族亦有美人万千,为何尊上会选淮清前辈?”
他绝不信如屠介这类的人心都看烂了的人,会对旁人动心。
“哦~”屠介仰起头,食指抵在下巴上,做作得紧,“我动真心了~”
白皑无言:
“这话出口尊上自己都未必会信吧,阴槐树族长同我说起过,你也曾向他求过一颗树种……”
而後那颗种子淹没在了血池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屠介必然明白了什麽。
白皑能笃定,这份感情,绝算不上“爱”,至少不是寻常男女之情。
“尊上与淮清前辈不过知己情谊,做那册书只是图一个能将魔族与修真界关联起来的法子,让人传颂,不论是什麽故事都不重要。”
“仙君真聪明,这不是都明明白白的,也犯不着问我了啊~”屠介拍手叫好,话锋一转,“不过倒是,不尽然~”
“在出栖云宫之前,白仙君可曾听说过淮清此人?”
白皑不语,任由屠介笑眯眯自顾自讲下去。
“不曾,对吧,栖云宫的人不会放任丑闻疯传,流言满天……”
“那她跟被衆人遗忘有何区别?不过帮了我们一个小忙,空境飞升後,就你们修真界那股子凉薄劲儿啊,此世莫约连个祭奠她的人都没了,罪不至此吧~我不过知恩图报罢了。”
我们同病相怜。
“所以,尊上才……那岂不是原本的故事更动人些?”
最後添油加醋写的什麽,有些本末倒置了吧。
“嗯……亦不尽然~”屠介又卖个关子,“这故事叫座儿啊,凡间卖得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