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这类人不屑于人间的柴米油盐呢。”
“你要知道,无论哪一类人本质都是人。”汪塘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从洗菜到刀工,看起来都很熟练的样子。
不过半个小时,两盘素材被端到吧台上,卖相不错且香气扑鼻,把我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引起来。
“尝尝。”他递过一双筷子给我。
我接过,夹了一小口放于口中,口感和卖相一样,不禁对他竖起来大拇指。
“厉害。”嘴上说着,又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你怎麽不吃啊?”汪塘一直盯着我,却一直未动筷。
“多吃点,别客气。”他拾起筷子,把菜填到我的碗里。
“说好的一起吃饭,倒更像是特意做饭给我吃,你如果再不吃我会觉得不好意思的。”我停止夹菜,催促道。
汪塘无奈的笑了笑,才开始动筷。“今天的菜特别好吃。”
“平常做的不好吃吗?”
“一个人吃饭,味道总是差一点。”
我刚准备动筷的手再次停住,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而後尴尬地放下碗筷。“那个,我该回去了,谢谢你的午餐。”我站起身来,微笑致谢。
汪塘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欠妥当,并没有再说什麽,只是站起身来道:“好。”
他送我到出了门口,临走前叮嘱:“欢迎随时再来。”
我并没有回答,沿着马路走回去,未至门口,就瞧见楼隐的跑车停在门前,此时,他正透过车窗,看着我,一股做贼心虚的感觉油然而生,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同他打招呼之时,他已经发动车子,开进门去,并且,之後,大门就被关上了。他一定看到我从汪塘家出来,才会这麽做的。
我输入密码,发现往常能打开的门竟然奇迹般的失灵了。
“开门。”我咚咚地敲了好几下,里面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我又重新试了几下,依旧显示密码错误,显然,密码已经被改掉了。
“楼隐,开门。”我边喊他的名字,边敲着门,却始终没有人回应。
他不会要把我赶出来吧?一个奇怪的念头在我的脑海中闪过,若真如此,怕是要露宿街头了。
明明前几日还吵着要离开,如今一想,离了他,我一无所有,甚至连个安身之处都不具备,所谓贫穷,大概就是如此吧。我在门旁的花坛台阶上坐下来,一股凄凉的感觉油然而生,我还有家要养,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没做,去海边丶去山林丶去环游世界,这一切都不过是虚妄罢了,终于,我意识到了自己的一无是处。
同时,也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摆脱现状,只有牢牢地抓紧楼隐,否则,那一百万是不可能还清的。就算被他赶出来,我也要想办法回去,上天既然没有给我殷实的家庭背景,这幅好面孔,自然不能白白浪费。
卑鄙麽?或许吧,这一刻,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之前那麽单纯可爱了。
想到这里,我倏地坐起身来,沿着别墅的四周走了一圈之後,选定一个较为合适的角落,拼尽全力地爬了上去。爬墙这种事小时候常做,自然不在话下。後面是一片草地,我犹豫了好一会儿,闭上眼睛跳了下去。
“啊——”脚腕传来一阵刺痛,我顺势跌坐在地上。
“不错,翅膀硬了,都可以上天了。”楼隐的声音在身後响起,我扭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如果真能上天就不会掉下来。”我靠一只脚的力量站起身来,另一只脚刚着地,痛感紧随而来。
“非要这麽倔强麽?”他走到我身边,将我拦腰抱起,我忙环住他的脖子,忽然笑了。
“你在担心我对不对?”我仰头望向他,即使只看得见下巴的弧度,也是那麽好看。
“信不信我立刻把你丢下去?”他低下头,严肃道。
“你不会。”我说着,抱的更紧了。虽然他有时候很讨厌,但更多的时候,还是很讨人喜欢的。如果有一天,我舍不得离开他该怎麽办?
他把我放到沙发上,从冰箱里找来冰块,用毛巾包住,覆盖的我的脚腕上。
“凉。”我的腿缩了一下,却被他一把抓住。
“想快点好就别乱动。”他看了我一眼,目光重新放到我受伤的脚腕处,将冰块重新敷好。
这样的他,看起来更有魅力。意识到自己在想什麽,我忙收回目光,自我催眠道:你只是为了还钱,只是贪恋他给的舒适生活,并不喜欢他,只是喜欢他的钱,仅此而已。
“汪塘的家应该不错,怎麽舍得回来了?”处理好这一切,他坐在沙发边,目光注视着我说道。
“没你家好。”我忙主动承认错误。
“我希望你能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
“好。”我点点头。似乎没料到我会服软,他终于停止了质问。
自脚伤後,我的活动范围就小了,大多时候都在床上坐着,除了去卫生间之外,几乎很少离开这张床,每到吃饭的时候,他会把饭送到我的房间,见我吃完後,再把餐盘端出去,天知道,能被他这种人伺候,虽然很享受,但内心其实是纠结的。
我相信,没有平白无故的享受,现在的这些,总有一天是要还回去的,却不曾想,一切来得这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