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辜负我。”说完,他听话地躺下。
似乎也在用这样别扭的方式,让拉维看到他的听话,让他想清楚两人之间的去留。
拉维看着缩进被窝的伊戈,疲惫地勾唇笑了笑,他拿过门口衣架上的外套穿着衣服走了出去。
夜晚如一块幕布,将整个极北笼罩在黑暗之中,但月光却将雪原照得几乎透明,银蓝色的投在不远处起伏的山丘之上,那些浪雪白又宁静,就像是被忽然冻住,凝结的海浪,它们安静地矗立在远方,寂静又苍凉,风偶尔掠过,掀起细碎的雪尘,在月光的闪烁下如碎掉的星星,最後因为不可控的重力,跌落在茫茫雪原,投入了最为宽广的怀抱。
拉维行走在旅店後的林间,远处的松枝被雪压弯了枝丫,黑黢黢的影子斜斜地刺进雪地里。
“呼……”
空气凌冽得几乎锋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刺痛,仿佛连肺腑都要被冻成冰块。
拉维低头,发现自己忘带了围巾,这几天伊戈跑任务,他又宅在家里,习惯之後,他就很少戴着那东西了。
哦,才出来一会儿,他又开始想伊戈了。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竟然没有发现脚下的道路越来越陌生。
先天缺少味觉和嗅觉对于拉维过去的十几年人生中并没有造成很大的影响,尝不到味道,所以对此根本不会有详细的概念。
他不会困惑,也不会伤心,更不会恼怒,他过着没有味道的人生。
一如既往。
可是……当Alpha的身体出现在雪地里,他带着香甜的信息素首次唤醒拉维沉睡的感官时,拉维如同新生儿般战栗。
十八年无味的世界被各种奇妙的味觉注入灵魂,那种震撼不亚于盲人初见光明。
但这份恩赐来源于伊戈具体的人。
伊戈。
拉维卷起舌头,默念男人的名字。
最开始是一个尝试,每次闻到无花果的气息,嗅觉细胞和味蕾就会反常地活跃起来。
然後他吃掉了伊戈的绷带。
随着理智的恢复,作为正常人的正常面就开始崩塌。
一个人不应该……至少……
饥饿感接踵而至,每当Alpha鲜血直流的时候,他産生了一股强烈的冲动,他开始沉入欲望的深渊,他的灵魂也在畸变。
他开始期待,期待对方的受伤,至少这样,他能说服自己,“名正言顺”地品尝伊戈的血液。
可这个伤口不应该是为他,为他的这份欲望,为他的这个疾病。
如果他的感官,他的身体只能通过伤害所爱之人维持,那麽恢复嗅觉和味觉究竟是恩赐还是诅咒,那他们的相遇是否成了一种错误?
起初,只是风在树梢捡不安地游荡,发出断续的呜咽,澄明的月亮开始浑浊,云层压得极低,天空变得潮湿而沉重。
空气中传来了不安的气味。
拉维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风突然暴起,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撕扯着周围一切能够触及的东西。
拉维朝着不远处的树干而去,他擡头望向空中。
雪不再垂直落下,而是被横着抽打过来,拉维感觉自己的脸被粗粒的砂纸舔舐了一下。
他心里一紧,暴风雪!
能见度极速降低,十步之外的世界已经消失,只剩下不断翻腾的白色混沌,树木在风中剧烈摇晃,枯枝折断的脆响淹没在风雪的咆哮的。
雪不再是柔弱漂亮的小东西,它们被风卷成旋涡,在地面蜿蜒爬行,像某种狩猎的活物。
风变成了一把把刀子,穿透衣物,啃噬皮肤,连呼吸都变得分外难受。
他得回去,拉维松开树枝,朝着记忆中的道路不断挪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