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真端着碗到洗碗机前,扬声道:“没谈过!”
“这臭小子……”
陶大俊笑骂了一句,到底还是没有再抓着他不放,拿着自己的行李和公文包绕去了客卧。
这间公寓只有一间浴室,这会儿祝闻声正在里面洗澡,他不好擅自进去,便在外面等了一会。
等待时,陶大俊的视线不经意地扫到了一旁的卧室,从门缝里看见了地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专业书。
忍了又忍,他还是没忍住往里面迈步:“这孩子,东西怎麽就随便往地上扔呢……”
“……”
浴室内蒸腾的水汽慢慢停歇,祝闻声关闭水龙头,擦净身上的水珠,慢慢地套睡衣。
陶大俊的大驾光临是他始料未及的。也许是顾念到他连过年都只能一个人,实在十分“可怜”,所以陶真的家人对他相当好,尊重且照顾。
若是让他们发现自己其实隐藏着真实的身份接近陶真……
祝闻声垂下眼,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好心情,打开门,下一刻就撞见了一道站在黑暗中的人影。
陶大俊向来和善的脸上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双眸毫无焦距地盯着不远处,好像遭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样。
祝闻声的心里咯噔一跳,情不自禁地滚了滚喉结:“……叔叔,您怎麽站在这儿?”发生什麽事情了吗?
恍然间,陶大俊回过神,擡起眼望向他,嘴唇上下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来。
过了好几秒,才终于扯了扯唇角,声音有些嘶哑:“……哦,我本来想洗澡的,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公司里面出了点事情。”
祝闻声沉默了两秒,视线落在陶大俊攥得青白的手指上,果然在那里看见了一部手机。
他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渐渐放下了:“您别担心,这问题肯定是可以解决的。具体是哪一方面的,您跟我说一声,我可以……”
“没关系,不严重,只是…犯了一个很蠢的错误,我刚刚有点太生气了,”陶大俊打断了他,有些叹息,“谢谢你啊,小祝。”
祝闻声顿了顿:“不用谢叔叔,我也没帮上什麽忙。”
陶大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
两人交谈之际,洗完碗的陶真刚好也过来了,对这尴尬的气氛十分讶异,探头探脑地问道:“这是…怎麽啦?”
祝闻声回过神:“叔叔说……”
“公司里出了点事,我今天晚上不留在这里睡了,”陶大俊言简意赅,“陶真,你出来送我一下,我有点话跟你说。”
公司出了事?难怪陶大俊的脸色这麽差……
陶真心中一惊,立刻应了声,冲祝闻声挥了挥手,便匆匆忙忙地提上了陶大俊的公文包和行李,跟在他身後一块跑了出去。
“砰”的一声,大门被重重地关上。
电梯刚好就在这一层等着他们,陶真立刻摁亮,有点焦急地追问道:“爸,你快进来……别着急,你要不跟我讲一下公司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陶大俊却没有动。
在电梯冰冷的苍白灯光下,他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水,语气却很平静:“陶真,你长本事了。”
“……”
陶真一愣,略微有些不解:“爸,你说什麽呢?”
“你难道不是长本事了吗?”
陶大俊往电梯里走了一步,有点哆嗦地摁开了手机,屏幕反射着刺目的光晕,过了几秒才让人看清,上面赫然是一张“协议”的照片,“不然的话这是什麽?是你爸爸我老眼昏花看错了吗?你告诉我这是什麽!”
白纸黑字,甲乙双方,无从辩驳。
“嗡”地一声,陶真感到一阵晕眩,冷汗也唰地一下落了下来,脑海里盘旋着两个字,完了。
完了。
陶大俊发现了。
知道他和祝闻声之间是包养关系了。
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砰”地落下,纸终究有包不住火的这一天。是他趁人之危,做了这种无耻的勾当。
渐渐地,陶真的血液仿佛凝结住,浓黑的睫羽颤抖起来:“……对不起。”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是祝闻声。我应该向你道歉,是我这麽多年的教育太失败了!”
“从小到大,我教你要走在正途上,要见义勇为,要帮助别人,要做正确的事情……这些话你听下去了吗?”陶大俊冷静地反问,“陶真,包养人是正确的事情吗?”
陶真张了张唇:“……不是。”
陶大俊闭了闭眼,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好,那现在进去,跟祝闻声说结束这段关系。”
“你怎麽让人家跟你在一起的,就怎麽跟人家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