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音把银锁重新挂回脖子,冰凉的金属贴着心口,忽然被傅煜城的掌心捂住。
“别冻着,”他的手掌带着灶膛的温度,把银锁焐得温热,“妈说这锁要贴身戴,才能护住孩子。”
窗外的雪籽打在窗纸上,噼啪声混着他的呼吸,像在耳边絮絮说着家常。
“咱妈今天炖了酸菜,”云棠音往傅煜城怀里缩了缩,“说明儿要给你包饺子,放你爱吃的虾仁。”
傅煜城的下巴在她顶蹭了蹭,军绿色棉袄上的皂角香混着雪的清冽,让人安心。
“明儿训练结束我早点回,”他忽然笑,“帮妈剁馅儿。”
天刚蒙蒙亮,院外就传来扫雪的动静。
等傅煜城回来,云棠音正蹲在鸡窝前捡鸡蛋,袖口沾着层薄霜。
“妈说这筐鸡蛋让腌成咸蛋,”
他把个蓝布包往灶台上放,里面是块五花肉,油星在布面上洇出小小的黄圈,“刚从食堂匀的,妈说你爱吃梅干菜扣肉,多弄点。”
云棠音捏着鸡蛋往缸里放,忽然笑:“妈怎么什么都知道?我昨儿才跟李嫂说想吃扣肉。”
年货集市开在团部操场,帆布搭的棚子在雪地里排成长龙。
傅煜城攥着布票在人群里穿梭,军绿色棉袄被挤得变了形,却紧紧护着怀里的花布。
“浅蓝底小碎花,”傅煜城把布往云棠音手里塞时,额角还挂着汗,“抢了半天才拿到,比周德胜媳妇说的还好看。”
布面上的雏菊沾着点雪,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像春天提前落在了布上。
云棠音正摸着花布笑,就听见李嫂的大嗓门:“音音!快来!王婶的虎头鞋样儿绝了!”
王婶的摊子前围满了军属,竹筐里的虎头鞋摆得整整齐齐,鞋尖的虎眼用黑线绣得圆溜,像能眨似的。
“给你留了双最小的,”王婶往云棠音手里塞,“软底的,刚出生就能穿。”
鞋面上的虎纹针脚细密,云棠音忽然想起自己绣了一半的虎头帽,笑着说:“正好配成一套,开春就能给孩子穿。”
傅煜城扛着袋大米挤过来时,肩上落满了雪,像披了件白棉袄。
“食堂说这米是新碾的,”他往秤上放米,军靴在雪地上踩出个深坑,“熬粥稠得很。”
云棠音往他手里塞了块烤红薯,焦皮上的糖汁粘在指尖,甜得腻:“快暖暖手,看你冻的,跟个雪人似的。”
回家的路上,傅煜城忽然拐进条小巷,墙根下的积雪里藏着丛腊梅,嫩黄的花瓣沾着雪,香得人骨头都酥了。
“给你摘几枝,”云棠音捏着花枝笑,梅香混着他身上的皂香味,有一种踏实的感觉。
刚进院门,就见宋玉双蹲在鸡窝前,手里捧着个碎了的鸡蛋,正皱着眉头。
“这鸡今天咋了,”她往灶房走,“下的蛋竟带着血,不知道是不是有病了,算了,我拿去给你煮红糖蛋,补补。”
云棠音往她手里塞了枝腊梅:“刚摘的,插在窗台上,看着亮堂。”
宋玉双摸着花瓣笑:“还是你有心,知道我就爱这口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