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殿下恕臣情急失礼。”梁王恭敬欠身,“各地异象频出,吴楚对梁兵,要臣为皇储为江山社稷着想,揪出那祸国狐妖!”
“此处无狐妖。”容濯神色从容,“吾妹灼玉翁主心怀大义,助孤拔除奸人,却遭田党余孽报复。此前翁主在定陶遇刺,今又受流言侵扰,孤不放心,将人接入行宫庇护。梁王若要搜宫,不妨先自省一二,为何让孤、让赵国来客在梁国处处遇险?”
梁王噎了下,又道:“翁主被狐妖所附,先帝赐臣宝剑,意在让臣效忠天子,剑指奸邪!”
这位诸侯王虽已年迈,但气势犹存,殿前虎贲军又见他持先帝赐剑,皆犹豫地看向容濯。
“梁王。”
容濯称谓不再是叔祖,声音亦冷了几分:“孤持天子节钺巡狩诸国,若梁王受奸人所惑,不正视听、不明是非,孤亦有政治诸侯之权!”
他拔出剑身侧一虎贲卫兵的剑,哐当扔在梁王跟前。
“若执意行蔑视储君之举,不妨先从孤身上踏过!”
容濯持天子借钺,的确有诛杀诸侯之权。吴王想必也清楚,因而只要求梁国限制皇太子行动,再者大局未定,梁王不想过早得罪储君。
便恭谨道:“殿下误解老臣,老臣绝无不敬天子之意,乃是为您、为大昭社稷着想!”
他顺势道:“未免万一,还望殿下恕臣失礼,即日起至朝廷下旨之前,臣会派精锐守在行宫外!”
随后梁王调来梁国卫兵,以护卫储君安危为由守在行宫外,与太子卫率在宫外对峙。
-
“交出灼玉翁主!”
“殿下于您……绝非良配……”
“垦请殿下诛妖邪!”
……
殿外众多声音似鬼怪呼嚎,在灼玉的耳边不断响起。她捂住耳朵想避开那些声音。
但声音还是源源不断地从外传来,突然殿门开了。
容濯从殿外走过来。
“殿下!”
灼玉奔上前钻入他的怀中,惶恐道:“他们要杀我,他们说我是妖邪,我不想死,殿下救我。”
容濯轻叹。
他抬手轻拍她后背,柔声道:“灼灼别怕,等孤回来。”
灼玉怕他冲动做傻事,也怕他太冷静,将她权衡掉,她从身后抱住他:“夫君,救我,救救我。我怀了我们的孩子,你别放弃我。”
容濯拍了拍她的手,还是那句话:“乖,等我。”
他又出去了,灼玉只好乖乖在殿中等着。门再次打开,为的却是梁王:“群情激奋,太子殿下为了安抚民心,决定诛妖邪!正视听!”
不,不可能的。
这句话穿破一切袭入耳边,顿时有一支箭飞来,转眼间她被钉在刑架上,被人们当做妖邪焚烧。
而容濯立在远远的地方,身穿华贵的太子冕服,看她的目光充满疼惜,但也无奈。
好疼……
被火刺痛,也被他的目光灼烧,灼玉竟挣脱了刑架,带着满身的火仓惶逃窜,远处有一处河流!她二话不说往下跳,然而河水没有止住她的疼痛,反而湮没了她。
灼玉的眼角留下了一滴泪。
啪嗒。
容濯手背上多了一滴泪,顿时他的手如被烈火灼烧。
“灼灼!”
“殿下,救我……”
“不要把我留在水里。”
听清她的梦呓,他猛然抱住榻上沉睡的女子,轻拍她的后背,让她醒来也顺势安慰她。
“别怕,是梦,是梦。”
灼玉从梦中醒来,越过容濯肩头,她茫然望着偌大殿中,好怪……这不是宜阳殿的装饰。
陌生的环境更添恐惧,灼玉抓住了容濯的衣摆,缩入他的怀中:“妾方才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有人说什么文姜之乱、妖邪祸国,还把我捆起来烧。殿下就在底下看着,什么也没说,我说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你也不理,我恨死你了!”
“阿蓁,你在说什么?”
容濯猛地将她从怀里松开,拉开些距离定定看她。
目光很是古怪,吓人。
灼玉气道:“我说我做了个梦,恨死你了!梦里我——”
“别说了。”
容濯猛地抱住她。
直到此时,他才确认上次她脱口说出靳逐遇害之事并非在说她回到赵国之前的事,而是前世之事。
只是她应是记不清,因为归结为回赵国之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