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她不想再遇见容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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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如江上薄雾,散了又聚。
灼玉本已失去知觉,经历漫长的死寂,仿佛死去好多年,但忽然间察觉后颈似乎正被人用力掐住。
水再次将她整个覆住,不,不是整个,她还赤足踩着地。
尖锐凉意从粗糙地砖上钻出,自她足底窜到脑海。
灼玉被凉得猛然一个激灵。
霎时如时光逆流。
枯木生芽,碎玉重聚。
五感本已如蒲公英飞散离开身体,忽然间迅聚回。
灼玉双手恢复了知觉,她的手中似乎抓着个粗砺的东西,像是巨大陶罐的边沿。她错愕的瞬息,扣着后颈的那只手更用力地将她按入水中。
灼玉心下一凛,长腿朝后方人高抬再狠狠地一踢!
“啊!!”
凄厉痛呼响彻耳际,后颈的手随之松了开,灼玉自水中抬起头,利落地直起身子并回过头一望。
她惊住了。
第2章
这是一处华美宫阙,丹漆涂地,白玉为砖。朱红漆檐下用彩漆绘着吴楚之地特有的纹饰。
似乎是吴国王宫。
灼玉抬眼一瞧,周遭站着一圈十三四岁、容颜姣好的舞姬,一张张青涩的面庞都是她曾经无比熟悉的。
此刻这一双双明眸齐齐看她,无一例外布满诧异。
“不知天高地厚!跟你那阿姊一样,命比草贱,心比天高……”
谩骂声如蝗虫嗡鸣,灼玉却仿若未闻,她走到离她最近的一个漆盘跟前,提着裙摆赤足踩上,纤瘦玲珑的玉足被朱漆一衬更为白皙。
逼真触感自足底荡开。
是活着时候的感觉,灼玉拎起曲裾裙摆好奇地轻踩,似是溪畔戏水、天真灵动的浣衣女。
“贱婢!”
正是兴起,却忽而被人粗暴拽下,灼玉这才留意到身侧谩骂不止的男子,她眯起双眸盯着他。
中年男子身形矮胖,留着两根鲶鱼细须,这张脸她至死不会忘。
灼玉歪头盯着此人,笑眯眯道:“哎,是王寅啊。”
她笑盈盈地望着王寅,朝着他还错愕的鲶鱼脸用力地一挥。
啪!
周遭惊起一片倒吸凉气声。
灼玉常年练舞,力气颇大,这一巴掌用了全力,王寅被扇得脸上肥肉直颤,连退了三步。
“你、你……”
王寅连说了好多个你,两根细长鲶鱼须气得抖出虚影,“胆子肥了!原来平日的温顺都是装出来的,我、我今日非得宰了你!”
灼玉也恼了。
过去她是个卑贱的舞姬,为了生存处处小心,被他按入水缸责罚也得乖巧受着,如今她人死了,胆子却活了,岂有再忍气吞声的道理?
她还想再扇。
有人拉住了她。
“灼玉,你疯了吗……”
是与她要好得到歌姬素樱,灼玉望向素樱青涩的眉眼,不由困惑蹙眉。她十八岁被送去赵国时,素樱还好好的呢,定活得比她还长,怎的死了竟还是几年前青涩的模样?
低头再看自己,身量离十八岁亦差了好大一截。
脚腕上也未缚着金足钏。
难不成……
想到某个可能,灼玉气势骤然弱了一截,她讪讪望向王寅。
“你……您这会可会觉得痛?”
王寅快被她给气死了!
这婢子突然疯打了他不说,竟还猫哭耗子地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