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一个人,你认识的人。”
容濯没有告诉她那人是谁,把她抱上了马,自己亦翻身上马,坐在她的身后揽住她。灼玉用力挣了挣,但他双臂有力地圈住了她。
说不过一个疯子,她只得同他商量:“就不能把人带来这?”
“不能。”
容濯平静得近乎诡异:“因为我不仅要带妹妹去见一个人,还要趁机把妹妹带走,藏起来。”
“容濯,你这个疯子!”灼玉想挣脱他,却听容濯说了一句话。
“待此间事了,我送你回赵国,届时你可与父王君母告状,让他们来制止我。但若你现在离开,我只会寸步不离地把你锁在身边。”
今日种种让灼玉意识到他什么都干得出来,容嵇和皇后都没办法制约他,她能怎么办呢?容濯眼下越平静她越不敢招惹。灼玉只好咬着牙关先认怂:“你最好说到做到!”
容濯淡淡地“嗯”了声。
随后他将她的脑袋塞入他的狐裘中避免寒风的侵袭。
“抓稳。”
风声呼啸,容濯带着怀中的妹妹吉驰,像面临末路的狂徒。
从午时到黄昏,一直在行路,他也很少说话。天黑后快马换成了马车,灼玉与他拉扯累了,靠着马车车壁呆,目光涣散地看着车顶:“你这样就不怕天子觉了怪罪于你?”
容濯阖眼假寐:“我奉天子之命秘密去齐国,中途遇刺下落不明,如今消息已传回长安。”
“遇刺?”
灼玉连忙直起身,目光扫过他的身上,容濯没睁眼也能察觉她在干什么,道:“别看了,没有伤到。”
灼玉松了一口气,随即道:“既未手上,为何还让遇刺的消息传回宫中?你难道不知储君遇刺的消息一旦传出会有多少人蠢蠢欲动?”
容濯睁开眸子,眸中含着淡淡的笑:“妹妹不必担心我,我是为了公事,天子清楚。”
“没人担心你。”灼玉背过身,额头贴着车壁面壁思过不再理他。
走了一日一夜,他们来到齐国境内的东平陵城。
马车停在一处隐蔽的巷子里,容濯扶着灼玉下车,引着她入了小院,宅子不大,经过庭院正中时他抬手指向一个方向:“喜欢么?”
灼玉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庭中有一棵桂树。又是桂花树,灼玉错开眼:“不喜欢,你要带我见的人呢?”
容濯领她来到一方昏暗密室,烛台一照,刑架上关押着的一个人面容被光照亮,灼玉定睛打量了好一会,眼中的诧异越堆越重。
“你是太行山贼窝的大当家!”
汉子闻言抬起伤痕累累的脸,凌厉的目光微怔:“是你……”
看到此人的第一眼,灼玉便知容濯为何要带她来此、想让她知道什么真相,她怫然变色。
“你把我大老远带过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来见一个山贼?”
容濯握住她腕子,阻断了她离开的步子:“妹妹如今定也猜到他不是一个寻常的山贼。是怕听到不想听的真相,还是不舍得听?”
灼玉:“那又如何?”
容濯手一带将她揽入怀里,灼玉捂住了耳朵,他轻柔地拿下来:“阿蓁,容顷就这么好?好到你已经猜到真相也要自欺欺人。”
他按住灼玉的手,望着刑架上的汉子,问:“你可认得她?”
汉子道:“认得,我曾是一个小吏,妻子被权贵强夺后我心有不甘,落草为寇,后来被一个贵人收买,负责替他暗中做事。一年前那贵人嘱咐我掳走她和那位文弱郎君,但那人只说让我把这二人关在一起,别伤及他们。还说尽量让这位女郎和那郎君为求自保,对外声称是夫妻,最好假戏真做。不过他们俩的确很亲昵——”
容濯蹙眉,打断了他的话,嗓音透着冷意:“你的主子是谁?”
汉子说:“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是朝廷的人,他很神秘,寻我时是派了个剑客过来。”
容濯给出几张画像,那汉子依次辨认了,看到最后一张时目光变了:“是他!是此人!”
容濯把画像递给灼玉看,灼玉扫了眼:“我不识得此人。”
他笑了笑,把她揽在怀中温柔地解释:“此人王五,乃吴地人,曾是吴王门客,如今在齐国要员手下做事。”
灼玉讥道:“吴国人,莫非你想说我被贼掳走与吴国有关,是他父兄刻意撮合我和容顷?”
他宠溺道:“阿蓁聪慧,必有定论,何需为兄煽风点火?”
灼玉是有了猜测。
这不难猜,要么是吴国授意,要么是齐国。若是吴国所为,那是为了借姻亲拉拢赵国。若是齐国……
她想不到辛苦促成赵国和吴国联姻对齐国有何好处。
所以十有八九还是吴国。
而此次容濯遇刺,大抵也是吴国想栽赃齐国,这名山匪就是他们扔出去的栽赃齐国的一枚棋子。
种种迹象让灼玉心惊。
吴国想做什么?
心里虽有了结论,但她不想容濯得逞,讽道:“阿兄有空棒打鸳鸯,不如先想想查查究竟是齐国还是吴国,对朝廷可有威胁?”
容濯攥着她的手,道:“自然要办,正事私事都要办。”
他问那汉子:“你在替那人做什么事,此番他还给你下何命令?”
汉子道:“他在派我和几个弟兄在东平陵当杀手,指使我的弟兄行刺您,又让我掳了对长安来此的夫妇,称男子是朝廷派来督查铸铁的铁官,要我用那男子的妻子要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