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夭折腹中的孩子是素樱和容嵇的心结,他们一直想再有个孩子。
“这郎中脾气这么大想来有几分本事。”灼玉宽慰她,“但也多留意些,拿了方子给太医瞧一瞧。”
素樱内疚道:“好,你也是。”
怕自己再与她说话会因为过于心虚内疚被看出端倪,她催促道:“快去吧,太子殿下的仪仗还未走,应是在等你,再晚就赶不上了。”
灼玉手指散漫缠着青丝玩:“赶不上就赶不上,谁在意他呢……”
但她仍匆忙离开。
灼玉坐在马车上回想容濯那些吵人的情信,忽然想起一件旧事。
还是吴国当舞姬之时,阿姊认为识字会带来烦恼,因而不曾教她。她亦自恃舞技和美貌出众,懒得学别的,回赵国前她是不识字的。
可那日素樱去栖鸾殿时见她在给容濯回信,还笑着调侃:“原本以为你真不识字,直到后来你让我帮着对付王寅,才觉你认字,是在藏拙呢。”
很多事灼玉虽记不清,却不觉得奇怪,且当时满脑子都是容濯肉麻的“家书”,因而并未多想。
方才看到素樱才陡然想起。
今日之前,她似乎默认自己在回赵国前就认得不少字,且这几年不曾觉得有任何不合理之处。
那么她究竟何时认的字?
又是谁教的。
她有种直觉,是容濯。
容濯也常把“从前”挂在嘴边,仿佛他们纠葛已久。
之前数月里数度一晃而过的直觉再度涌出,或许……
并不是他疯了。
而是她少了一段记忆。
然而回赵国前,他们何曾有机会见过彼此?但容濯说“从前”时,总会伴着另外几个字眼。
灼灼、夫妻……
当她愿意去正视这件事时,很多端倪就似藤蔓,拉住一端轻易一扯,就会扯出埋在土地的许多根须。
许多画面突然汹涌而来,灼灼,宜阳殿,桂花。
折扇,容岁安。
头好痛。
灼玉痛苦地捂着脑袋。
“翁主?”
马车不知何时已抵达城外并停了下来,灼玉却浑然未觉。
哗啦——
车帘一下被掀开,刺目的日光涌入眼前,脑海里封存记忆的一堵墙也裂开一道口子,光亮不断涌入。
“阿蓁?”
清越的声音透过缝隙闯入脑中,似隔了千万年的时光。
灼玉懵然看着掀帘的青年。
第47章
“阿蓁,你还是来了。”
容濯在马车外温柔地笑,目光灼灼,凝着不舍。
眼前的青年陌生又熟悉。
灼玉怔怔地看他,眼中忽然涌出了泪花,亦伴随着羞耻、悔恨,无措。看得容濯凝眉:
“阿蓁,怎么了?”
她无比混沌的脑中冒出几句话:阿蓁,是他的妹妹。灼灼,是他妻子,那么……
他是她的夫君?
还是兄长?
她忽然间近乡情怯,猛地拉下了帘子:“回吧!”
容濯清越声音带着无奈笑意:“妹妹当真是说话算话,说见一面,就真的只是见一面?”
他要在此掀开帘子,灼玉无比慌张,死死地握住车帘,和他较着劲,也和脑子里那些陌生的片段较着劲:“就见一面……你可以走了!”
容濯轻叹,想起那日她的落荒而逃和眼里的泪意。
他被离别愁绪牵动,想着她或许也一样,只是嘴硬不肯承认。他忽而心弦一动,放柔了声音道:“阿蓁,孤把你带回长安,可好?”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