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冷淡地轻拍灼玉肩头:“翁主好自为之吧。”
靳媱不留情面地送了客。
灼玉回到帐中独坐许久,依恋抚着被阿姊拍过的肩头,想留住那早已被风吹散的余温。
阿姊和她一向默契,应该懂得她在说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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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玉自没说服靳媱。
阿耆尼对她当说客的能力颇质疑,想让容凌去劝说阿姊,但他还未安排二人见面,大单于就先频频召见容凌。多数时候只是随意闲谈,农牧、兵法,容凌自幼受吴王严苛训诫,所知甚多,每每都能侃侃而谈,单于对他越赏识。
阿耆尼对此颇为不悦。
容凌又一次从王帐中归来,他冷声质问容凌:“吴国公子是想弃本王而改投大单于?”
虽说他们二人目的都是想单于答应出兵,但若事事越过他阿耆尼进行,届时即便左贤王庭出了力,最大功劳还是大单于的。
容凌蓦地想明这一处。
他再三解释自己绝无此意,总算暂让阿耆尼消除忌惮,容凌又请求道:“不知左贤王可有办法安排在下见一见汉氏阏氏?”
阿耆尼自有办法安排见面。
他以灼玉翁主生病为由,把靳媱引到灼玉帐中,再悄然把灼玉暂且送去了容凌帐中。
帐中陷入长久的安静。
靳媱看着容凌良久,嗤笑:“长公子,别来无恙。”
容凌定定看她,他的姿态矜傲如故,可一开口声音却干涩喑哑:“是你同单于举荐我,让单于频频召见我,借以离间我与左贤王?”
靳媱讶异一瞬,随即爽快地承认了:“是又如何?”
容凌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但并未愠怒,只平静道:“当初是我的情意害了你,你理应报复我。”
靳媱仰面冷笑,对视良久,她慢慢走向他:“灼玉称左贤王器重你,希望能趁机让你带我走。可是容凌,你会么?即便左贤王能助你回中原,你会带我走么?”
容凌喉头微动:“若无十足的把握拿下江山,我不会。”
这样才像他,理智但谨慎。
靳媱冷笑着又进了一步,容凌下意识抬脚想往后退,反应过来后他停住步子,抬眸直视着她,脚下亦坚定地站稳:“当初是我护不住你,如今一败涂地,更是护不住你,故而你可以肆意报复我,我会为吴国利益还击你,但尽量不伤害你。”
靳媱目光描摹他的眉眼。
容凌亦回望她,再次想错开眼。但他竭力克制。父王曾说,越是怕什么就越要直面什么。
从前如何逼迫自己直面宿敌,如今便如何逼迫自己直面她。
靳媱问:“若我说我不仅在报复你,亦报复他呢?”
容凌问她:“他是谁?”
靳媱没答,兀自拉开深衣交错的两襟,双手用力一扯。
“靳媱!”
下意识地,容凌戒备后退,试图与她拉开距离,目光亦戒备地不看向她裸露在外的肌肤。
靳媱仰面嗤嗤地笑了。
“容凌,你看你,竟戒备至此……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自解衣袍,同大单于的人诬陷你冒犯我,借此让你此行的目的落空?”
“哈,哈哈……你竟怕得连一个女人身子都不敢看上一眼。”
她仰面笑着,修长的脖颈和袒露的胸口一样,巨细无遗地露出,像引颈待屠的猎物。
可她笑得疯狂肆意,哪有半分猎物的样子,她更像狩猎的狼。
容凌逼迫自己望向她袒露的胸口,随即一怔。
她的胸口全是斑驳交错的咬痕,有的甚至结了痂,新旧交替,足见留下咬痕之人何等狂肆。
容凌视线被狠狠灼烧了下。
靳媱一扯唇角笑了:“他看似宽厚,实则城府颇深,否则也不能战胜其余凶猛善战的兄弟。可他骨子里是野蛮的,明面压抑了太久,他私下尤其病态,爱把脸埋入此处——对,就像你当初遇着不如意之事时会在此寻求慰藉那样。
“而他不是寻求慰藉,他说这样像狼在享用自己的猎物,尤其是撕咬之时,让他无比快意——”
“够了……”
容凌哑声打断她。
靳媱没再说,她拢好衣襟,走近容凌,温柔话语似一张温柔的网:“三年前我曾问过你,敢不敢为我夺一次?你说权势与美人不可兼得。但是现在,阿凌,我再问你一次。你敢不敢为我报仇,也为自己筹谋?还是说,你不敢、你也做不到?”
容凌久不回应,姿态散漫,袖摆下的手却攥成拳。
等了良久得不到回应,靳媱最终叹气,不复方才的锐利,她无力道:“罢了,就当我今日从未来过,你我也从未相识过。”
她决然转身要走,蓦地被容凌拉回怀去,死死地揉入怀里。
“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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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对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