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濯反而灼玉:“灼灼认为呢?”
灼玉听得热血沸腾,忘却了之前的羞赧,接过话:“为了让单于不得不出高代价换取俘虏。
“若左大将和左谷蠡王都被俘虏,单于虽损失一个心腹,但也除了左谷蠡王这一隐患,因而他可能两人都不换,过后再扶持旁人。左谷蠡王单独回去则不同。
“他在左贤王庭根基深厚,单于手下暂无猛将可与之抗衡,可他是左贤王旧部,单于无法信任,故需救回左大将这一得力干将。而春季匈奴战马瘦弱,王庭内部正乱,他们不会借开战夺回战俘,只会和谈,顺势借着此次战败放大左谷蠡王的过失,让左大将担任新的左贤王。”
说完她对容濯挑眉:“怎么样,我猜的对不?”
容濯宠溺一笑:“灼灼知我。”
靳逐和容铎:“……”
赵国和靳逐都与匈奴有大仇,此番借巧计重创匈奴,二人皆热血沸腾,也原谅了他们暗戳戳的黏糊:“此番多亏了殿下和灼玉!”
容濯笑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匈奴内部是被灼灼和靳女郎挑拨内乱的,军报亦是灼灼带回的。是我等沾了她们的光。”
灼玉黯然垂眸:“若无阿姊相助,我一人做不到这些。”
提到阿姊,靳逐亦沉默了。
容濯神色凝重:“接下来朝廷与匈奴会和谈,孤会暗示使臣让匈奴单于派公主随使一道来高柳塞谈判,单于为了换人并稳住匈奴内部,定也想借靳女郎之力。孤会吩咐朝臣提议换回和亲公主以一雪前耻。只是结果,孤恐怕无法保证。”
-
捷报很快传回了长安。
正直早朝时分,天子正与百官议事,前线互传军报。
天子看后,双手微颤,眼眶倏然通红,竟是一副沉痛之色。
百官皆知天子派储君亲至边境缉拿叛贼,近月每每上朝,天子都冷着脸,虽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内情使得天子狠心将一位才立功的皇太子派至边境,但都不敢言语。
啪!
军报连盒带绢帛被天子从上方扔下来,正好落在丞相的面前。
周相心惊,生怕看到什么“全军覆没”、“皇太子薨”的字眼,被天家父子的哀痛牵连了。
然后还是一不留神窥见绢帛上字眼,“俘获左大将”、“重伤左谷蠡王”、“俘匈奴兵一千”……
周相揉了揉眼不敢置信。
上方传来天子的声音,竟很沉哑:“此乃捷报,有何不能看的?传下去!百官逐一阅览!”
“胜了?”
“对!胜了!且是大胜!”
“总算!总算……近百年的耻辱啊,今日总算……”
……
虽不是彻底消除匈奴威胁,但于昭军而言,匈奴无法打败的固有认知经此一战拂了大半。
殿中惊起喧哗,惊呼声、欢笑声、痛苦声,乱成了一片。甚至有官员激动地痛哭并以头怆地。
天子在上,惯常冷淡的神色亦崩裂,抬手捂住眼。
百官沉浸在大喜中,亦不敢直视天颜,唯有近身侍奉天子身侧的内宦看清了天子竭力克制住颤意的双肩,以及砸碎在御案上的几滴水珠。
很快天子平复,沉声道:“前线将士虽胜,然更大的战场在随后和谈上,望众卿群策群力。”
百官闻言皆静肃,就谈判事宜展开激烈的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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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玉再一次见到了阿姊。
在大昭的地界。
她抱着阿姊,终于可以放肆地痛哭一回,也不再怕被阿姊嘲笑,嘲笑又如何呢……
她紧紧地抱着阿姊。
“阿姊,阿姊……”
靳逐则冷静许多,一言不地看着靳媱,深邃目光分毫不移,连她每根头丝都要逐一端详。
但靳媱一回头,他视线就飞移到灼玉面上,沉着面容露出微心虚,那一声阿姊亦生硬。
“阿姊。”
他如从前一样唤了一声,但唤出这一声之后,他原本要说的许多话忽然就再说不出口。
靳媱无奈地轻声叹气。
姐弟三人皆神色沉重,容濯进来了,看到灼玉缩在靳媱怀里哭得像个孩子,脚下稍迟滞。
他徐步上前,对靳媱靳媱郑重地行了个大礼,用朝廷所封称谓敬称:“过去数年,辛苦公主在外族为使,孤代大昭臣民,敬谢公主。”
靳媱看了灼玉一眼,起身与他见礼:“殿下不必多礼,此番我受大单于所托随使臣前来谈判,有些话想私下与殿下及诸位说。”
靳逐听出端倪,沉声道:“阿姊,我们会争取——”
“阿弟!”
靳媱温声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