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谢未染一下马车,就看到门口围着几个人,当即蹙起了眉,沉声问道:“怎麽回事?”
这些人中有隔壁的杜澄,还有她曾在天工司见过的工匠,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但看起来应该是跟那工匠一起的。
杜澄看着这些人,又看看谢未染,表情难得有几分无措。
“参见谢大人。”工匠们行了个礼,一起道。
谢未染皱眉看着这些人,直接道:“不必多礼,说事儿。”
“回大人,我等不知这名单上还有您的名字,没有第一时间给您弄好,特来向您赔罪,因为未得准许,我们不能进入您的院子,我等会在您选定的时间尽快施工完毕的。”工匠直接道。
谢未染闻言皱紧了眉头,“你们正常流程是什麽样的?”
“回大人,这就是正常流程。”工匠说道。
谢未染于是转头看向杜澄,问:“杜姐,你家的火炕弄完了?”
杜澄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不明白谢未染为什麽这麽问。事实上,从刚刚起,她就一头雾水了,谢姑娘突然变成了谢大人,这群工匠好像态度还很软,什麽情况啊?
“你们回去吧,按报名顺序来,谁让你们搞特殊的?”谢未染冷声说着,“你们以往做事,也都是官员优先的?不论是什麽事?”
工匠们面面相觑,不知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问题是,这种不都是属于潜规则的一种吗?大家都这麽干,没人觉得有哪里不对,甚至百姓们也从来没有因为这一点有什麽异议。
看着工匠们的表情,谢未染便知道这种事应该已经是家常便饭,于是沉着面容道:“好了,你们按照顺序来就好,辛苦,先离开吧。”
“是,谢大人。”工匠们悻悻离开。
等工匠们离开後,谢未染走进院内,表情略显无奈地开口道:“有人,对吧?”
院内一片静悄悄,没无回应。
谢未染并不在意,接着道:“事情都知道了吧?帮我给陛下捎个信儿,就说我建议陛下明日贴张告示,就说对火炕一事试图官员优先的个人提出通报批评,不必说是谁。”
“好的,谢大人。”房顶上幽幽传来一句话。
谢未染略一扬眉,迈步走进屋内。
黎青浓收到这个口信的时候,正在面色沉郁地翻折子,呵,以为把重要的写在中间,头尾放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就能蒙混过去了?
“参见陛下。”
黎青浓擡眸,发现是派去谢未染那儿的暗卫,当即皱眉,“出事儿了?”
“谢大人要给陛下带个口信。”暗卫回道。
黎青浓顿了顿,没忍住轻声斥道,话里带着几分笑:“真会使唤人。”
暗卫保持着面无表情,将刚刚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又将谢未染的话重复了一遍。
黎青浓先让暗卫退下,而後眉眼处流露出几分若有所思。这事儿倒不是不能办,但是她没想明白谢未染的用意究竟是什麽。
罢了,就依她的意思办吧。
翌日一大早,便有卫兵在城墙上张贴了一张告示,引得不少百姓前往围观。
“这是什麽意思啊?”
“就是说这盘火炕的事儿不允许官员们先搞呗。要弄就排队。”
“不是,那火炕真有用吗?”
“不知道,要是真有官员想先弄,那是不是说真有用啊?”
“要不……咱去问问?”
“走走走,没看那些大官儿想弄还得排队嘛,要是真管用,咱就先报名啊,别磨蹭了,这要是等到冬天就晚了。”
另外一边,格物司,谢未染正在批昨天的卷子,张栩便气势汹汹地找上了门。
谢未染一看到张栩,便放下了手中的卷子,笑道:“哟真稀奇,张侍郎怎麽到本官这里来了?”
张栩勉强压了压心中的怒火,直接道:“谢大人,你这事儿办的不地道吧?匠人好心好意上门,你反倒倒打一耙?”
谢未染闻言目光落在张栩身上,似笑非笑地开口:“张侍郎消息可够灵通的。”
“真是你干的?!”张栩怒目而视,他原本只是诈一诈,没想到那通报批评真和这人有关系。
“是。”谢未染十分坦然地承认了,接着没事儿人一样慢条斯理地问道,“张侍郎何故如此恼怒?”
“你在明知故问吗?”张栩面色沉沉,“谢大人。”
谢未染闻言笑道:“天工司难道有什麽损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