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祁肩膀一抖,他没动。紧接着背後传来了清脆的脚步声,他的长发在他的鼻尖一闪而过,他的呼吸铺洒在他的颈间。
沈祁站在他旁边,手上仿佛都失去了力气,任着青年把那束花抽走。
青年的袖口往上挽去一截,那束被摧残的花转瞬间就被拿到了他的手中。他转了转,栀子花绿色的倒影衬托着他的指尖,花瓣的倒影落在了他手心里。
下一秒,整束花在他的手中旋转而落,时楚生看了看那束花,评价道:“肯定又是谁送给我的花,庸俗死了。”
那束栀子被人无情地甩到垃圾桶里,时楚生只是拍了下手,好像在拍什麽不存在的灰尘:“走吧。”
“好哦!”沈祁攥住时楚生的衣摆,语气非常高兴,“我们走吧。”
之前的小郁闷被时楚生扔花的行为哄得烟消云散,沈祁小心翼翼扯着他的衣服跟在他後面:“哥,我今天的考场在二中,你别把我送错了。”
时楚生试图甩开他,但未果,他很无奈地说了一句:“我怎麽会记错呢,我可是你哥。”
“那你暑假可以教我学车吗?”
临近高考,沈祁非但看起来一点都不慌乱,整个人的话题也是天马行空地乱跳。
“可以。”
沈祁再接再厉:“那你暑假可以教我做菜吗?”
墙壁上信号不良的灯光闪烁着,眼前的那点光跟着外面的太阳比简直不值一提。马上就要出去了,沈祁看着上面鲜艳而混乱的涂鸦,突然很想和时楚生就呆在这里,直到天昏地暗。
可惜他们没走几步,就看见了已经等在外面的祁娟。
在分开手的前一秒,沈祁小声地快速说了句“你愿意嫁给我吗”,然後在光明铺天盖地朝他们洒落的前一秒钟,时楚生回答道——
“可以”。
“哎,就是这里了吧,二中?”
现在是早上七点多,二中外面已经陆陆续续停了不少车子。学校门口有几个交警在执勤,拦着车不让靠近学校门口。
时楚生往周围看了一眼,随意找了个犄角旮旯把车停下。下车的时候,祁母就抢先说:“这地方太小了,我就不下去了免得卡轮椅。”
她又看了一眼坐在前排的儿子:“幺儿,高考加油。”
沈祁没有回头,随着“咔哒”一声,他低着头把身上的安全带解开。
“嗯。”
沈祁的後脑勺很圆,因为学校强制的要求留着寸头,里头小小的发窝打着旋,在头顶处汇聚成一个白色的发旋。
他小时候就很沉默寡言,晚上因为怕黑了就会敲她的门,然後她会看见什麽呢?她会看见这孩子有一双近似于野兽的眼睛,里面让她恶心的棕色的漩涡翻滚着,就在这种晚上静静地看着她。
虽然这麽多年她无论多麽努力都没有改去这孩子沉默寡言的死毛病,祁母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想,但是至少把他供到了高考场上,也是为她自己争了口气。
终于……终于……
祁娟看着他们下车的背影,一时间热泪盈眶,她几乎是自我感动般地想——我终于成功了,我终于把沈祁养成了现在这麽优秀的样子。
沈兴,你看见了吗?你现在会不会後悔放弃这对无依无靠孤苦无依的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