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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哥哥不要走（第1页）

◇第36章哥哥，不要走

沈祁猛地回神，接着欲盖彰弥般把青年长长的头发拢了拢。手底下的头发早已变干，但沈祁的手心却黏腻潮湿，上面似乎有一层无形的黏液。甚至还藕断丝连地粘黏在青年的头发上面。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连绵不断的阴雨天气中，墙角的湿气让人作呕，那种黏腻永远擦不干净，不得不沾染一手。

沈祁整个身子无声地震颤了一下，然後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把吹风机连着电线卷起放到一边：“吹好了，哥，我们上去吧。”

时楚生没有说话，甚至连一个简单的“嗯”都懒得回应，他站起身来，率先向着楼上走去。

沈祁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许是察觉到青年的不耐烦，他整个人站在原地，冰冷的寒意顺着脚底传上来，传输到四肢百骸。寒意冻结住了他的行动力，直到时楚生站在楼梯顶端，没有什麽感情地看了他一眼。

“来了。”沈祁哒哒哒地跟了过来。

时楚生好几天没有上去过了。负一层的酒吧还是保持着他失踪前的模样，装着酒的纸箱随意地堆在地上，吧台前的酒柜安安静静地矗立着，倒挂着的高酒杯仍旧悬在半空中。只不过太久没人擦拭，终究是落了尘。

沈祁跟在後面，他看见时楚生在前面走得很快，于是赶忙追过去解释：“哥，这几天我都在打扫，很干净的，你看看还有没有脏的地方……”

“沈祁。”时楚生突然连名带姓地喊他了一句。

沈祁高亢的情绪被骤然打断。有那麽一瞬间，沈祁突然惊恐地发现，时楚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喊过他“阿祁”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就像一根遗落在尘埃里的细细小小的针，偶然间被人拾起，却狠狠地扎进他的皮肤。扎得人不得不松手，扎得人不能再往下细想。

这个想法刚刚涌现上来，他刚张了张嘴，就听见时楚生再次开口。

“跟踪，囚禁，然後再强制，”时楚生冷漠地看着他，平铺直述的声调像一段死去的心电图，“好玩吗？嗯？你觉得好玩吗？”

时楚生无数次劝诫自己要冷静，劝诫自己当面对质的是自己的弟弟，劝诫自己一味的愤怒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但是真正谈论起来时，他才发现自己无法做到冷静，甚至连语调的尾巴还在颤抖。

沈祁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看见走在前面的时楚生转头，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直到距离他还有几公分的距离，彻底站定。

少年脸色明晃晃地苍白了一瞬，那个细小的念头也随着时楚生的质问而掉进脑海深处，无影无踪。

他没来得及细想，就辩解似的开口：“哥，你这叫什麽，我没有这麽可恶，我只是……”

我只是爱你。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我不想你跑了。如果不把你骗过来，我都不知道你那几天会去哪里呢？是陈儒生家里吗？还是说是素不相识的另外一个男人？……

每一次设想每一个选择，都是沈祁无法承受的东西，甚至让他无法忍受。

“你只是太爱我了？”

时楚生精确地把沈祁在心里说出的话揭露了出来。

下一秒，所有僞装的冷静被戳破，所有虚假的礼貌被撕下，时楚生看着他，眼角烧得通红：“这就是你的爱？沈祁，你把我关在地下室里，你把定位器藏在送我的礼物里，这就是你口口声声所谓的爱？！我告诉你，这不是爱——这是恶心，这是变态，这是猥琐，你又把我当成了什麽？！”

“你把我当成了什麽？我把你当弟弟，你把我又当成了什麽？当成一件随意可以摆放的物件吗？！”

“对。”

时楚生全身颤抖着，他看着早就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少年，却发现这个人五官中往年的稚嫩早已褪去，连个子都比他高了一头。沈祁早就不是六年前的那个阿祁了，他整个人处处都透露着陌生。

而时楚生潜意识还是在像对弟弟那样对他，准确来说，时楚生都懦弱地不敢承认。

“你……你说什麽？”

他迫切地想寻求一个答案。

沈祁走上前，两人距离猛然拉进。时楚生没动，直到两个人胸口相撞。沈祁低着头看他，他语气没有时楚生那麽失控，而是隐忍的，克制的，几个字带着沉沉的重量，直直敲打在每一方米的空气里：“我又能怎麽办呢？”

“哥哥，”沈祁擡眸，自言自语地，“只有这样，你才能留在我身边，难道不是吗？”

猛然寂静。

酒吧里密不透光，老旧的布幔垂下来，所有灰尘在空气里凝结，接着落到人的肺部，与血液混合在一起，接着沿着血管而上，流到人的眼睛里。他被刺得想哭。

时楚生踉跄着後退，直到後脚跟撞上吧台。他喘着气，眼泪一点点地往下掉，强烈的失重感席卷而来，眼前昏暗的世界天旋地转，让他不得不伸手扶着後面的台面。

沈祁想要过来，却被青年一声猛地拔尖的声音呵止住：“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