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时玥一愣,原来他是特地替她解围麽?
她心中升起暖意,回他以盈盈一笑:“谢殿下关怀,李公子是有名的纨绔,只是行事随意了些。”
但她一说完此话,却突然觉得他眼神幽深,看得她连脊背都有些发凉。
什麽叫“只是随意了些”?
她如今倒是过得风生水起,面对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们的示好,这一番云淡风轻便揭过了?
这叫他忽然又想起昨日,她房中桌上多出的那一枝杏花来。
而顺着这一枝杏花,他又想起前些日在集市上,那沈昭在她跟前花蝴蝶似的,扑棱来扑棱去的模样。
他只觉得自己心中暗暗有股邪火,蹭蹭地往上冒。
忽而,他看见她袖口露出的火红色一角:“这是什麽?”
程时玥一愣,想起雷蕾托自己转赠香囊的事来。
当时只是想着将此物带在身上,若是见到他倒也方便给,现如今倒还真偶遇了。
她将那香囊拿了出来,摆到谢煊跟前。
而在看到香囊的那一刻,谢煊紧绷的神色也突然柔和了许多。
“给我的?”谢煊问。
程时玥点点头,道:“这是阿蕾做了,想托我转赠给殿下的。”
“阿蕾?”谢煊显然没想起来这是谁。
“就是雷蕾,那日二殿下身边的红牌惊了马,差点叫马给踩死的那姑娘。她如今也恰在东宫当差,那日被殿下救下,想着无以为报,便……”
“便要你给我送这香囊?”谢煊抓住了重点。
他不知道该要用一种怎样的语气接她的话,方才脸上还有的柔和,突然又不复存在了。
程时玥有些怵他这表情:“……阿蕾昨日特意来宅子拜访,说她家乡盛産香料,此香囊香味是独一份,想送来给殿下驱邪避祟,且臣看这香囊针脚细密,若是换了臣来做,恐怕一两个月做不出来的。”
谢煊耐着性子听她这一通解释,冷不丁问:“……你也把孤当人情送?跟延庆学的?”
程时玥便垂眸:“臣怎敢……只是想,左右是小姑娘一份心意,臣不能扣下,至于收不收的,由着殿下决定。”
左右你不是喜欢我,谁送可能都一样。
谢煊没有表情地接过那香囊,放在鼻尖仔细轻嗅。
他颔首道:“这配香的确有点意思,前调後味过渡也自然,她是有心了。”
说完,他又以修长的手轻抚那香囊上的红绳,赞道:“且的确如你所说,这绣工也是少有的巧手。罢了,既如此,你便来帮孤系在衣带上吧。”
程时玥:“……呃?”
谢煊冷笑着催促:“磨蹭什麽,不是方才还一直夸麽?”
程时玥心底却突然生出一丝不情愿来。
她有想过谢煊会拒绝,也想过他或许会因为喜爱这独特的香味而收着,却没想到他现在不仅要收下,还对它满口夸赞,甚至还要她来帮他系在身上……
决定帮雷蕾这个忙,一是觉得拿人手短,二是自始至终都对雷蕾怀着善意与惺惺相惜,但他这……
他一向不耽于外物,也从未听过他喜欢香料一类的东西,他殿内常年是苏合香与冷梅的气息,从来未曾换过,如今却对这香囊如此有兴趣……她突然发现自己有些沮丧。
是真的喜欢这新鲜的香料麽?还是说,他喜欢针线好的丶会调香的新鲜人?
程时玥这回知道什麽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在谢煊不容拒绝的注视下,她几乎是挪着过去的:“……殿下,系……系哪儿?”
谢煊便指了指腰间。
她抿唇,装作很洒脱的样子,去拿那香囊给他系。
手正要触碰到他腰间时,却被忽然他反手握住。
猛然擡头,谢煊的脸与她贴得很近很近,目光如炬地盯着她看,似要将她这张脸看穿一般。
“怎麽觉着,你有点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