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没见着人影,才有些不舍地转身走了。
待程时玥走得远了,谢煊才从朱红的殿柱後转出来,背手而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处。
“你这又是何苦呢……”云先生拢了袖袍,立在他身侧道,“你们两心相许丶互敬互爱,你母皇亦在为你们二人勉力周旋,或许只需要挨过这一段时日,待那姓沈的孩子彻底想通了,便一切可以水到渠成……”
“父亲,”谢煊打断道,“父亲可知,昨日沈昭与我说起这些时,我是作何感受麽?”
云先生颔首,示意他说下去。
“昨日,我虽气闷于沈昭的话,却又发现自己竟无力反驳……他说的,其实句句属实。这些年,邱老与张太医给了我太多希望,以至于我自己对自己的身子都失了判断,”
谢煊擡头,看着朱红的宫墙与碧蓝的天,道,“父亲,其实几个月前最开始与她在一起时,我觉得我们只是各取所需,我以为她只是想要借我出人头地,而我亦需要一个安全的人伴我身侧……只是越到後来,我越发知晓她的好,可越发知晓她的好之後,我便会越发内疚。尤其是昨日病发之後,我越发觉得,不能再继续错下去。”
“她问我是不是害怕在她面前丢了尊严,害怕她嫌弃我……不是的。她那样好,就连路边的小猫小狗丶流浪汉她都舍不得嫌弃,又怎会嫌弃于我?我知道她绝对不会这样,可她越是好,我便越会觉得不该拖累她这一生……她应该值得更好的。”
云先生微叹一口气:“允峥,在你的心里,什麽才是比你更好的呢?难道就是沈昭麽?”
谢煊愣了愣,垂眸道:“父亲,您是男人,我亦是男人,我们都知道男人待心爱的女人会是如何。他敢当着所有人的面与我一争……儿子想,他虽心思狠辣,待她却是真心的,且他能耐不小,往後若要为她请封诰命,荣华一生,也没有什麽难;若她真不愿与沈昭一同,那或许叫她淡忘了我也好,总归她是县主,亦会有自己的府邸——”
“是啊,你也说了,总归程姑娘如今贵为县主,诰命于荣华对她而言,是什麽极为重要的事情麽?”云先生打断他,望着他温声道,“允峥,为父与你母亲走过这些年,年轻时曾也有许多自以为是的取舍……但终究你会发现,爱一个人,是用她想要的方式待她。于你而言,她自是独一无二,可于她而言,你何尝又不是独一份呢……”
“她要的方式……”
“她要的方式,你可有问过她?”云先生继续道,“如你母亲这场病,我陪她拖了这麽些年,虽辛苦了些,虽常要离别,却也甘之如饴。允峥,不要害怕触碰遗憾,只要这一刻你们彼此是真心的,便无怨无悔。”
谢煊被说得沉默。
云先生见他如此,便摇摇头笑道:“罢了,先好生歇着。”
转瞬,他忽然擡头:“允峥,你看那两朵云——”
谢煊随着他擡眼。
方才还离得很远的两片云,此刻已经被风吹得纠缠成了一整块。
“若想不明白要如何办时,顺其自然也是好的,就如那两朵云,该碰撞到一起的,总会碰撞到一起去。”云先生道,“允峥,不要总对抗……有时候人活着,也要相信命运的安排。”
*
程时玥在谢煊的寝殿吃了闭门羹,心情自是欠佳,她想了想,决定去找文鸢。
文鸢气道:“那沈昭真不是个东西,枉我之前还夸他文采斐然呢,夺人所爱算什麽君子!”
她见程时玥垂着眼皮,只好笑道:“阿玥莫怕,他身边那一圈同年的进士,都想着巴结我爹呢,我叫我爹去训他们,让他们闭嘴!”
“不可。”程时玥将手覆上文鸢的手,“阿鸢,你父亲是清贵之臣,若是因这件事弹压寒门士子,免不了会落人口实,损害官声,我不能将你文家扯进来。”
“可难道就这样由着那沈昭麽?”
程时玥微微一怔。
“阿鸢,我想回一趟宅子,与他见上一面,你可愿陪我?”
“当然。”文鸢道,“圣上知晓我与你感情甚好,特松了口让我多关照你。你要做什麽,这几日我都陪着你。”
*
程时玥出宫时,早便有文府的马车在外候着,只不过待她进入车内,竟发现车内多了个人。
谢凛嘿嘿笑道:“嫂嫂,好久不见啊!”
【作者有话说】
[狗头叼玫瑰]俺其实舍不得发大刀的,过一会儿就会好了。
感谢喵酱9的营养液*1
感谢大宝贝的地雷*2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