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93章纵然贾赦极力想要忘记,……
纵然贾赦极力想要忘记,但屠渊泄露的那个消息,却仍旧是时时萦绕在贾赦心头,偏他连在信件中旁敲侧击都不敢,只心惊肉跳地关注着外头一丁点儿的风吹草动。
心思全都放到外头去了,荣国府这一亩三分地他就暂且不想管了,以至于马广平查清了买来那批仆从的来历,又和邢夫人分别抓住了荣国府管事的把柄,贾赦却半点没有动手的念头。
二人心中疑惑,但见贾赦不动如山的模样,马广平自是听令而行,邢夫人也按捺下了心中的冲动。
也好在当日贾母发了威,荣国府的买办知道主子开始较真,也不敢再违逆,总算将荣国府采买的价钱调整到了市面上的正常价位,邢夫人便更坐得住了。
等到贾赦采买的那批丫鬟进府,腊八过後,两位宫中嬷嬷也来到了荣国府,邢夫人更是没什麽心思搭理那边了。
贾赦买的这批丫鬟各有所长,但总归不是在贾家长大的,需得指点迎春好好调教使其归心。等到迎春出嫁之时,方可作为陪房带去夫家,或是带到夫家後嫁出去笼络人心。
此事在两位嬷嬷入府之後交给了她们,而邢夫人则领了一项新任务,那便是准备一批与迎春年龄相仿的丫鬟,放到迎春院子里,一边教着,一边给迎春做玩伴。
自幼在身边一起长大的,情分不同,大多会比半路来的更忠心些。
对此,贾赦很有发言权,像他这样当了几十年甩手掌柜,还有人忠心耿耿的,不正是因着一同长大的缘故?
故而贾赦在全心关注外头之时,难得分了点心思过来,却是让丁义从庄子里挑些幼童,又寻摸了一批孤儿,从小开始教习武术。
丁义之前培养的那批护卫,全是从庄子里选的成人,为的是他们的忠心,武艺却是没抱什麽希望。如今这批从小练起来的,若能长成,才能算是他手上的底蕴。
忙碌之间,又有姑苏的信件送回来,言贾敏已经大安,林如海日日喝药身体也有所好转,黛玉有表嫂陪着玩乐竟也好几日未曾喝药。
林家一片欢欣,强留贾琏夫妇在林家过年,且果然遵照贾赦上回信件所言,每封信中都有一根黛玉亲手打的络子。
黛玉年幼无力,打的络子只能勉强说一句成了型,但有这独一份的礼物,已经足够贾赦在焦虑之中得到一两分慰藉了。
而迎春见贾赦喜欢,也怯怯送来了自己做的针线,对贾赦而言则更是意外的惊喜了。
贾赦心情虽焦虑,但日子倒是平坦中点缀着喜意,而外头的天气却是越来越冷,雪也是越来越大,以致酿成了灾。
因降温初期,屠渊便关注到此事,并及时采取了各项措施,再加上此次雪灾并不严重,因此京城内外的百姓,除了走动不甚方便,并未受到太多影响。
就连地里的种子,也在农人们的积极应对之下,大多状况良好。
奈何京城虽安,临近的州府却并非如此。
按理来说,屠渊在察觉天冷之时,便有向周边送消息。各处官员看在屠渊的身份,便是不够重视,也要做几分样子。
部分地方虽有房屋倒塌丶作物坏死丶挨饿受冻的,但百姓自有生存之道,又有官府大力支持,尚且还能撑得下去。
唯有那定兴县,虽也收到了消息,却没有半点作为。以致于大雪之时,房屋倒塌丶死伤惨重。而幸存之人缺医少药丶柴炭不足,能走的匆匆去逃难,剩下的只能茍延残喘丶近乎等死。
当这个消息传进京城之时,皇帝刚刚奖励了京城内外及周边应对雪灾得力,这一下,皇帝震怒,恨不得将这定兴县令处以极刑。
朝堂衆人更是为之侧目,眼看雍亲王便要扶摇直上,这定兴县令却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还惹出这麽大的纰漏,这纯粹是茅厕里打灯笼--找死!
无论朝堂中人是惊是怒,如今定兴县受灾之事才是最紧要的。
京城外安置灾民,又筹措衣被柴炭等,派遣官员送至定兴县赈灾。
运送物资的官兵将定兴县令押回了京城,也带来了定兴县令不作为的缘由。
这位定兴县令本是二皇子的表弟,出身将门之家,却自幼喜文厌武,一路攻读,总算考中了进士。
奈何因与家中格格不入,文采风流却不通庶务,庶吉士散馆之後,谋了这个县令之位,碰了几次壁後,便又沉浸在了书本之中,将一应事务皆由家中安排的师爷打理。
这位师爷本是落第举人,追随县令乃是其自荐。只因他看得分明,三皇子有意夺嫡,而手下多为武将,最为亲近的文官正是这位县令。
若他日三皇子功成,师爷作为县令微时的亲信,朝堂之上定会有他一席之地。
谁知师爷想得好,结果却遇上了一个只会风花雪月的主家,没多久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不过以往有二皇子在前头吊着,便是辛苦些,也还有个奔头,师爷便咬牙坚持着。
结果二皇子没了,二皇子母家又因皇帝迁怒一落千丈,眼看着前路就要到头了,师爷果断准备跑路。
他这些年攒了不少体己,又跟着这位县令耳濡目染,自觉文采进步了不少,很是值得再入考场去搏一搏。
不过总归有这些年的情分在,师爷虽生了去意,还是留了不少时日给主家重新挑选一位师爷来接手,不致让县令束手无策。
谁知就是这麽巧合,屠渊的消息送过去时,正是两位师爷交接之时。新师爷以为前任已经做好了安排,又忙着上手各项事务,便未曾关注此事,等他注意到时,大雪落下,已经来不及了。
“啧,我回去就给家塾的学生们加功课!”贾赦眼神坚毅地道。
这是屠渊总算收拾好了定兴县令的烂摊子,得了皇帝给的假期,约贾赦来闲居闲话时,贾赦听完定兴县令故事後唯一的心声。
不管是迎春,还是家塾里的学生们,该自己做的事,一定要会做。
他可不想贾家有人像定兴县令一般,害了自己事小,若是再倒霉一点,坑了整个家族,那才真真是无妄之灾。
屠渊不赞同地笑道,“你不是让他们按照我家的课程安排?他们还有空闲让你加功课?”
那课程是他的切身体验,从早到晚没个停歇,一年才只有五天假,竟是想不出能再给他们增加功课的馀地。
“袁兄你记错了吧?”贾赦矢口否认,“我之前说的,明明是为我的小儿子准备的。”
“是为你的小儿子准备的,但你定然也给你们家塾用上了。”屠渊睨他一眼,笃定地道。
贾赦耸耸肩,“果然瞒不过你。不过我家那家塾只有两个先生,就算後头添了一位武师傅,也只能做个删减版。故而再给他们加一加外出见识的课程,也并不难。”
“原来如此,”屠渊恍然点头,沉吟道,“说来我家那些孩子,也该多往外头见识见识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