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佳嘉突然喊:“蔡老师,你当年高考考多少分?”
“比你们都高。”蔡明的耳根红了红,快步走进门卫室,背影却挺得笔直。
考场在市一中,考务车刚停稳,陆天就举着喇叭冲下去,对着教学楼喊:“临江中学九班来了!都给我让道——”
後来被监考老师瞪了一眼才悻悻闭嘴。
江云归找到自己的座位时,摸出准考证铺在桌上,照片里的自己还戴着圆框眼镜,嘴角抿得紧紧的,像是整个世界都欠了他的钱。
“紧张吗?”萧停川在对面,比了个口型。
他在隔壁考场,位置恰好在江云归斜对面,窗户开着,能看见他手链上晃悠的星星挂件。
江云归摇摇头,却在监考老师分发试卷时,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得胸腔发疼。
第一堂考语文,题目是“可为与有为”。
笔尖落在纸上时,他想起昨晚萧停川房间的便利贴,想起陆天举着喇叭的样子,想起蔡明发红的耳根。
交卷铃响时,蝉鸣突然炸响。
江云归走出考场,看见萧停川站在香樟树下,校服领口沾着片叶子。
两人没说话,只是并肩往校门口走,影子在地上挨得很近,像两条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鱼,鳞片上还沾着彼此的温度。
“作文写的什麽?”萧停川突然问。
“写了个举喇叭的傻子。”
“那我就写个总爱翻白眼的班花儿。”
下午考数学时,天空突然阴下来。
江云归解最後一道大题到一半,笔尖突然卡住。
辅助线怎麽画都不对,草稿纸上的辅助线涂得像团乱麻。
窗外的蝉鸣聒噪得让人发慌,他突然想起萧停川画的受力分析图。
少年当时用笔敲着他的草稿本:“你看,把这个三角形旋转六十度,不就成了和这个三角形全等了吗?”
笔尖猛地顿住,江云归擦掉重画,辅助线旋转的瞬间,思路突然通了。
交卷时他特意看了眼隔壁考场的窗户,萧停川正对着他比耶,手指缝间夹着考场上用的笔。
晚饭是在考点附近的面馆吃的。
陆天把醋瓶往蓝艺寒碗里倒,被吴语萌一把抢过去:“吃那麽酸想考酸菜专业啊?”
齐佳嘉捧着碗牛肉面,吸溜声比蝉鸣还响,大大咧咧地对着大家说这是状元面,吃了能中状元。
江云归的碗里卧着个荷包蛋,是萧停川趁他去拿纸巾时偷偷加的。
蛋黄戳破时,金黄的液汁漫在面条上,像摊开的夕阳。
“明天考理综,”萧停川突然说,“最後一道物理题要是不会,就想想我们在天台喊楼那天,风从东边吹来,速度是多少来着?”
“你还有心思记这个?”
“因为那天你脸红的样子,比物理题好记。”
陆天突然喷饭:“能不能别撒狗粮?蓝艺寒你看他们!”
话没说完就被蓝艺寒用筷子敲了脑袋,少女的耳尖红得像颗樱桃。
回到考点时,暮色正沿着墙根爬。
第二天考理综前,陆天的喇叭终于派上了用场。
他站在考场门口上空的树荫里,举着喇叭喊:“蓝艺寒加油!九班加油!”
被蔡明没收时还在喊,声音穿过附近,撞在每个考生的耳朵里,像颗炸开的糖。
最後一场考英语前,蔡明把所有人叫到一起,从包里掏出叠红色的祈福带:“青岩寺求的,拜一拜吧,当个心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