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慈随意地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像是善解人意又好相处的长辈,“阿行,这事儿确实是你不对,婚姻大事,理应询问父母的意见。你俩一声不吭地领证,这合规矩吗?传出去,别人会笑话的。”
“不合规矩。”傅霁行低眉顺眼地说,“都是我的问题,是我太喜欢逢昭了,所以哄骗逢昭和我去领的证。邓姨,这事儿和逢昭没关系,都是我的决定。”
逢昭刚想开口反驳,突然有只手捂住了她的脸。
她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钟亦可凑近她,小声道:“让你老公施展一下男性魅力吧,这时候他不能站在你面前,那什麽时候能站在你面前?”
“……”逢昭眼里透着强烈的抗拒。
因此,钟亦可捂她嘴的动作也更用力。
“我还是头一回看到傅霁行这麽言听计从的一面。”钟亦可压低了声音,说,“你看静姨,自己的儿子被训成这样,她都笑得那麽开心,一点儿都不着急,你学着点儿。”
“……”
“不过傅霁行跑过来的时候,怎麽那麽像偶像剧里的情节?他还挺帅的哦。”
“……”
“他这叫什麽,制服诱惑?”
“……”
“怪不得你愿意和他结婚,他每天穿着西装在你面前晃来晃去的,以前怎麽没发现呢?他是宽肩窄腰的衣架子身材。你意志力再好,也抵挡不住这种诱惑啊。”
“……”
“你俩每天能玩的挺多的吧?制服诱惑,领带play,办公室play,僞骨科禁忌play,要是一时兴起找个教室,还能整点教室play!”
“……”
“你怎麽不说话?”
“……”
逢昭拍了拍她的手,钟亦可後知後觉反应过来地把捂着她嘴的手给松开。
终于有了喘息的空档,逢昭没时间回钟亦可那一连串乱七八糟的问题,她扬眸,急忙去找傅霁行。然而在钟亦可碎碎念的时间里,傅霁行已经和邓慈离开了。
逢昭腾地起身。
对面的王静云拦住了她,王静云有种置身事外的淡然,她招呼服务员点了杯饮料,而後不急不缓地冲逢昭笑了笑,说:“昭昭,你妈妈那边呢,阿行会和她好好说说的,该道歉道歉,该负责负责,该下跪下跪。到底是养了这麽多年的女儿,平白无故被人拐跑,换谁的妈妈都会大发雷霆。他们谈他们的,我们谈我们的,好吗?”
“……”逢昭的动作停住,她抿了抿唇,小心揣摩着王静云的心情,她的第一反应是和傅霁行一样,道歉,“对不起啊静姨,我和傅霁行瞒着您偷偷结婚了。”
“我可太喜欢你俩这样闷声干大事了!说什麽对不起呢!我可太开心了!”王静云喜上眉梢,她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张东西来,递到逢昭面前,“静姨其实都准备好了,但是见面礼都放在家里,我今天出来的匆忙,这张黑卡当见面礼,你看行吗?”
“……”
“……”
位置上,钟亦可弱弱的声音响起:“静姨,虽然我觉得这个问题很冒昧,但是你能不能年近五十,为我生个二胎?我也想当你儿媳妇。”
逢昭:“?”
王静云慷慨地表示:“这个问题确实很冒昧,静姨非常残忍地回答你——不行哦。不过静姨虽然没有别的儿子了,但是静姨的科室特别多帅哥,哪天你来医院,看上哪个帅医生,静姨就撮合你俩。”
钟亦可一脸感动:“静姨你对我最好了!”
王静云给了个前提:“除了昭昭以外,我肯定对你最好。”
……
过了约莫半小时,傅霁行才回来。
逢昭伸着脑袋张望,始终没见到邓慈的身影,她问傅霁行:“我妈呢?”
傅霁行说:“她有事,先回去了。”
逢昭不知道邓慈为什麽会离开,就像她也不知道,为什麽邓慈面对她和傅霁行,会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她对外人总是很宽容,很温和,很体谅,对她唯一的女儿,却是严肃,严厉,严格。
傅霁行不是例外。
邓慈对除逢昭以外的人皆是如此。
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逢昭都极其羡慕邓慈的学生。
她的学生们对她总是赞不绝口的,夸她是他们求学路上遇到的最好的老师,他们说,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母爱。
她桃李满天下。
她的学生对她赞誉有加。
她学生用来形容她的词,在逢昭看来,万分陌生。
那是她所不知晓的母亲。
是她从未拥有过的母亲。
注意到她低落的情绪,傅霁行弯下腰,与她对视,“别想太多,一切有我。”
逢昭淡笑着:“我没想什麽。真的。”
很多年前,她就释怀了。
她意识到,邓慈不是她一个人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