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没走到跟前,离着老远,陆时就看到顾青那条巷子外围了不少人,里三层外三层的,隐约还能听到嘈杂的争吵声。
起初,两人并没多想,还以为是顾青的肉饼铺子还没开张就有了人气,或者是在搞什么装修的动静引来了围观。
“看来顾青这生意才刚做,名气就打出去了。”陆时还笑着打趣了一句。
可等走近了一点,听到人群里传出顾青的声音,不是往日的柔声细语,而是带着几分焦急和无奈,像是极力在解释什么。
“……你别动手!有话好说!我真不没有乱说!”
“哎!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啊!别扯我衣服!”
陆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不妙:“不对劲,好像出事了!”
裴清晏也皱起了眉头,立刻护着陆时,利用身高的优势,帮他扒开拥挤的人群:“借过,借过!”
两人好不容易挤到了最前面,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顾青被一个身穿蓝布碎花棉袄、高瘦乌黑、看起来约莫三四十岁的中年夫郎死死地揪着衣领推搡着。
那中年夫郎一边推搡,一边哭天抢地地大喊大叫,唾沫星子横飞。
顾青想要挣脱奈何力气没那个中年夫郎大,只能被动地躲闪,身上的衣服都被扯乱了,衣襟被扯开,露出了里面的粗布里衣。
在任何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看热闹的人,也最不缺捧高踩低、欺软怕硬的主儿。
那个中年夫郎长的黑瘦,眼角下耷,眉心有道深深的沟壑,一看便知是常年皱眉算计、刻薄成性之人。
此刻正唾沫横飞,借着周围人的势,嘴里不干不净地指着顾青开骂:
“真是个不要脸的,哪只眼看到我拿你钱匣子里的碎银子跟铜板了?我看你就是想诬陷好人,大家伙快来看看,青天白日的这外来户居然欺负起人来了!欺负我们京城没人了不成?”
周围看热闹的有住附近的百姓,也有路过的行人,大多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他们平日里生活平淡,难得见这种撕扯的戏码,基本是谁嗓门大就听谁的。
再加上顾青确实是生面孔,口音也带着些南边的软糯,不像本地人那般京片子溜得飞起,这些人便天然地带了些排外的情绪。
纷纷开口指责顾青,言语间满是恶意的揣测:
“看这小模样就不是个好的,一个哥儿家居然把后墙砸通了当门卖货,抛头露面的,不安于室。”
“就是,正经人家的哥儿谁干这个?长的白白净净,一双勾人的眼,我看卖饼是假,讨男人喜欢才是真吧。”
“自己不看好钱匣子,居然还去冤枉好人。这孙二夫郎虽然平日里混了点,但也是跟咱们做了十几年的邻居,哪能干偷鸡摸狗的事儿?”
……
那些污言秽语像脏水一样泼过来。
顾青身形本就瘦弱,虽有一把子做农活和揉面的力气,但个头没那个黑瘦夫郎高,又不善于肢体上的冲突。
所以很是吃亏。
想要大声辩解几句,也因为不断被推搡而断断续续,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我没有……没有冤枉你!……我看清就是你拿的!刚才你假装摔倒趴在柜台上,手就伸进去了……大家伙如果不信……就去报官,我们去……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