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赖的极致扭曲,将所有情感出口和生存意义都系于一人之身。
就像曾经的禄沧所做的事情一样。
或许这与禄沧那些曾经的记忆逐渐恢复的原因有关。
在之前几次治疗中,封赫池大致能察觉到自己在前几个世界的所作所为给禄沧留下的深重的阴影。
随着时间的消逝,这种阴影并没有随之消失,反倒不断盘旋纠结成错综复杂的藤蔓,在这个世界以这种极致的病态思维体现了出来。
反复被抛下的心理被扭曲成对于始作俑者超乎想象的病态迷恋,同时渴望着更为强烈狠毒的对待,靠着这样的认知,来让自己沉浸在是被需要,而没有被再次丢弃的满足感中。
他甚至还没有做什么,仅仅只是靠着禄沧自己的叙述,任务进度就在不断飙升。
仅仅只是靠着禄沧在逐渐恢复的记忆。
如果想要结束这个世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对此放任不管,甚至变本加厉地引得禄沧在这个方向上越陷越深,这将会是最容易达成任务目标的一个世界。
然后他就可以结束这一切,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去。
他只需要……放任这一切。
封赫池的手指轻轻地攥紧。
“禄沧。”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比平时更为低沉,带着些许冷意。
“停下。”
禄沧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从极乐又痛苦的梦境中惊醒,眼神有瞬间的茫然。
封赫池看着他。
只需要放任禄沧继续沉浸在这种幻想中,他就会可以快速地达成任务目标。
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你所描述的只是幻想。是疾病扭曲认知下的产物。它将你困在原地,无法真正走向康复。沉浸其中,只会让你离真实的世界越来越远,最终彻底迷失。”
他不能再让禄沧这样下去。
等他真正离开任务世界,陷入这种状态的禄沧会怎么样?
他想起那双浸满了绝望与怨恨的悲切眼神。
心脏轻颤。
听到封赫池的话,禄沧张了张嘴,苍白的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急切地反驳和诉说那些幻想对他而言是多么真实和必要。
但封赫池没有给他机会。
他的目光却依旧冷静地紧紧锁住禄沧的眼睛。
“既然你的幻想对象是我,既然你认为待在这里的治疗手段对你的病情并无成效。”
“那么,禄沧,你想要换个环境吗?”
禄沧彻底愣住了,眼中的狂热和迷离瞬间被巨大的震惊所取代,瞳孔因为难以置信而微微收缩。
“换环境?”他下意识地重复,声音干涩。
“对。”封赫池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跟我回家,住到我那里去。”
简单的几个字。
禄沧身体一僵,嘴唇颤了颤:“为什么?”
封赫池单手撑着下颌,目光从他的脸上一扫而过:“为了让你早点康复,怎么样,愿意吗?”
他的表情淡淡的,禄沧根本看不出他说出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他撑在桌边的双手缓缓地放下,脑中所有盘旋的疑惑和不解的情绪盘根交错,最终都归于虚无。
“好。”
他轻轻地开口。
他不在乎封赫池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就在刚刚的一瞬,他的脑海里仅仅只剩下一个想法,就好像是身体本能替代了理智做出的反应。
他想要待在封赫池的身边。
禄沧自发地忙前忙后嘘寒问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问封赫池需不需要喝水,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兴高采烈地接满一整杯温水递到他的面前,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在他身边几十公分外的距离。
他的眼神飘忽,时不时偷偷瞥向封赫池的唇角,耳根又会悄悄泛红。
阳光斜斜地从窗外照进来,在客厅里投下恰到好处的光影。
暖色的光映在封赫池的身上,让他的神情显得有些罕见的温柔。
或许是生了病再加上光线的缘故,禄沧觉得他似乎比平日里的距离感显得要更近了几分。
电视开着,这个时间点正播放着一些喜剧综艺,从屏幕里传出的嬉笑声勉强打破了客厅的寂静,封赫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屏幕,不知道看进去了多少。
禄沧的手指无措地在手边攥了攥,轻声开口:“你好点了吗?要不要喝点粥?我去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