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像每日都要用到的油盐酱醋,和谐地融在一起,变成零号生活的一部分。
尽管校园内不会再被围追堵截,零号依旧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家,这些小路最近。
突然一块物体飞过来,即便零号敏捷地躲开,脖颈还是被擦到,是块湿泥,也可能是墙角抠下来的苔藓,混合着植物的土腥味和尿骚味。
零号没有回头而是加快脚步跑起来。
身后传来急速追逐的脚步和谩骂。
几名初中生紧跟在身后,领头的是蒋亮的弟弟。蒋亮不敢在学校里做的事情,在校园外被他的弟弟继承。
零号除去觉得麻烦,并不会产生太多情绪。
甚至蒋亮在发现他没有去封赫池面前告状后,开始变本加厉指使弟弟。
身后的追骂对零号来说并不会像刀子似的剐得他体无完肤。
‘爹妈不要的狗杂种。’车道蜿蜒,陆地游艇般的SUV缓慢行驶。
青山区私宅较多,都是祖辈传下来的宅基地,子孙犹如门前的老树开枝散叶。
不够住,往上搭建。
一层又一代。
每一层都带着时光的印记。
一楼是水磨石的地面,二楼便是铝合金深蓝色的推拉窗,三楼加装防盗网,茂密的藤蔓遮挡住风格的迥异,最终形成颇为另类的奇异风格。
“青山区还是老样子,私宅拥挤破旧,到处都是乱糟糟的植物,哪怕三伏天也给人一种湿漉漉的不舒服的感觉,总觉得看不见的地方爬满蛇鼠,走在树下,说不定蜈蚣就掉在身上。”
曹文生打着方向盘抱怨。
两人刚去五岭区视察,遇到交通事故,钻小道迷了路,一个路口封赫池胡乱指了方向,不知怎么就开进青山区。
青山区很多单行道,SUV太大不好掉头,索性在迷宫里闲逛起来。
“赫子,我说你故意指的路吧……”
封赫池看着窗外一幕幕熟悉的街景,耳边碎碎念将他的记忆拉得很远很远,仿佛比从这里飞到洛杉矶还要遥远。
封赫池六年没回国。
落地的瞬间,他很难将气派漂亮的机场跟记忆里那个拥堵陈旧的机场联系到一起。
国内发展得日新月异。
封赫池喜欢这种快节奏,就像他忙碌的从旧金山飞到华盛顿,再从东帝汶飞到芬兰,不在一处逗留太久,就不容易产生类似羁绊的情感。
回国的这段时间让他觉得舒适且安全。
直到进入青山区,陈旧的街景犹如一张张老旧照片从记忆深处翻出来,令他坐立难安。
“记得再往前就是青山脚,你还跑车不?”
封赫池捻着一支烟,没有点燃,心头的躁意就像燃起的烟雾,在浓稠的夜色里缭绕攀爬。
他心不在焉地回答,“哪有闲工夫。”
曹文生语气里带上钦佩,“我记得你跑到山顶最好成绩是多少来着,十五分钟还是十六分钟……”
十二分四十四秒。
月亮漫过山顶,少年摘下头盔,白皙的脸上布着汗渍和红晕。
他说话一向不快不慢,但此时也禁不住有些激动,明亮的眼睛从计时器上移开,月光般落在封赫池的脸上,“十二分四十四秒,我们赢了!”
街角走出两个少年。
穿着白衣蓝领的校服。
他们谈论着什么,红色的脸颊带着兴奋的笑容。
‘你哪个地方有残疾?’“该死!”曹文生猛的点了刹车。
降下车窗,潮湿闷热的气息夹杂着腐臭味一起涌入干净冷冽的车内。
曹文生后悔不已,打开循环通风,越循环腌得越入味,连发动机都是这味儿,他探出头冲外面吼道,“在路上打闹什么,你们找死呀!”
封赫池被熟悉的街景,黏腻的气味弄得烦躁不已,解了扣子抬起眼睛,手里的动作慢慢停下来。
车头,零号似乎耗尽全力,狼狈又疲惫地站起来。
‘你是不是很羡慕我们这些有父母的人?’
‘福利院的大人是不是经常殴打你们,指使你们做很多事情?’
‘三楼是不是很多傻子,屎尿拉得到处都是,你都用手清理那些智障的屎尿?’
‘小赫种,你哑巴了吗?’
零号对这些话没有什么感觉。
只是有些讨厌尿骚味。
蒲公英不接受外界探视,不接受义工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