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林暄又说:“不过这个长度保不久,上城有家工作室还不错,下次试试?”
赖栗表情没有变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没断片,自然记得戴林暄前两天晚上说:“最後一次。”
不单指剪头发,还有那些过界的亲昵,例如让他趴在腿上丶帮他揉按酸痛的脖子,例如绑起他的手用打小孩的方式教育他,例如同睡一床丶坦诚相待……
甚至是寻常的拥抱,以後都不会再有了。
过去十二年里,他们的一切都是交融的状态,对彼此毫无设防,来去自如,如今戴林暄不愿了,要生生划出一条线,将彼此分割。
这条线名为兄弟,写满了规矩,条条开头都是“不该”。
“董事会後我就一点时间都没了,要忙很多事。”戴林暄靠着半弧的拱墙,半眯着眼睛看窗外阳光,“应该没……你好好上课。”
未尽之言不知道是“没法见面”还是“没法陪你”。
赖栗眸色一暗,正要开口,馀光却捕捉到他哥落在椅背上的指尖在晃,像是控制不住地抖。
他本能地伸手去抓,戴林暄刚好撤开一步,朝客厅走去,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有意地错开他的触碰。
“……”赖栗盯着他的背影,“你不舒服?”
戴林暄擡手抵了下嘴角,一触即松:“有点,昨晚还是第一次喝这麽多白酒。”
赖栗问:“厉铮答应帮你了吗?”
戴林暄嗯了声。
赖栗没应酬过,不理解为什麽一顿酒局就能让一直中立的股东站位,草率得有点儿戏。
要麽戴林暄许了什麽利益,要麽厉铮有所企图。
“去把头发扫一扫,不然风一吹到处都是……我换身衣服。”戴林暄走进主卧,声音隔着墙,有点沉闷,“你今天要是没别的安排,就陪我收拾下屋子?”
赖栗答应。
非常平淡的一天,没有发生过界的言行,他们一起收拾房子——其实没什麽可收拾的,就是把任叔送来的东西摆一摆。
随後,戴林暄意思意思地订了几套沙发丶书桌这样的常见家具,避免赖栗想太多。
吃完中饭,戴林暄端来电脑坐在餐桌旁,敲敲打打一下午。赖栗坐在他对面,偶尔看他一眼,大多数时候都在玩手机。
戴林暄觉得这样挺好,彼此都轻松。
吃完晚饭,赖栗告别:“我走了。”
戴林暄愣了下,想起赖栗一直没挑卧室,可不就没打算留宿吗。
他没有挽留:“我叫曾叔送你。”
赖栗带上相机,还穿走了戴林暄的睡衣,不过他哥没注意,因为他在外面套上了昨天的衣裤:“不用,我打车。”
“好,到…家了说一声。”戴林暄不再多说,倚靠在玄关口目送赖栗离开。
电梯门合上,数字慢慢往下跳跃,一直到了一楼,戴林暄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失神了好一会儿。
他第一次在家里,在这个时间点送别赖栗。
就好像他们已经有了各自的家,赖栗只是过来做客,到时间就该回去了。
寻常兄弟大概就是这样的交往模式,各自成家立业,各自安好,闲来无事再去探望对方。
戴林暄其实想象不出来,什麽样的人能和赖栗走到一起,应该不会是男生,毕竟恐同麽。
不过也说不好,那个宋自楚……
赖栗对他不像有情,但确实有点特别。
戴林暄关上门,转身回屋的时候,天已经黑得彻底。
李觉兢兢业业地发来赖栗的实时动态。
【赖栗一个人回了公寓。
次卧的灯亮了。
在窗边站了很久。
熄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