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伯瑀回头看向皇宫的方向,终究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他转身回到马车上。
王横紧追了几步,提高了声音:“大人,岭南路迢凶险,此行,珍重!”
“珍重。”萧伯瑀颔首回应。
田安再次扬起马鞭,马车缓缓啓动。王横站在原地,望着马车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茫茫雪幕之中。
寒风如刀,长安城的天空阴沉得像是被泼了墨,灰蒙蒙地压在城楼上空。
城楼上,一道目光紧紧地望向马车离去的方向。漫天飞雪落下,纷纷扬扬,如一层帘幕,遮住了远山,掩尽了长街。
小酉子为陛下撑着伞,小心翼翼道:“陛下,雪大了,可要回宫?”
赵从煊没有动,仍然伫立在原地,目光沉沉地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他缓缓擡起手,指尖轻碰着脸颊,只触及一抹湿润。
小酉子见状,心头一紧,连忙低下头,不敢多看。
雪越下越大,良久,赵从煊才低声道:“……回宫吧。”
“是。”
腊月,大理寺卿林向松上书乞骸骨,这一回,皇帝赵从煊终于放他离去。
与此同时,先帝後宫妃嫔悉数遣散,不愿离去的,便被送去皇家感业寺,为大晟祈福。
一下子,後宫冷清了下来。
不少朝臣想要趁此将族中女眷送入宫中,来换取家族的前程。
可皇帝赵从煊似乎对此,丝毫不感兴趣。
而且,宋百鸿也不许他们打这一个主意。
宋百鸿如今虽是一个御史中丞,可他是天子近臣,天子的政令从他这里出去,他的权势和地位早已不同往日。
只要他的妹妹怀了龙嗣,这皇後之位便指日可待。
皇宫。
宋书涵看着兄长托人带来的书信,脸上没有什麽笑意,只命人将信件烧毁了事。
她披上氅衣,起身朝殿外走去。
侍女连忙跟上,“娘娘,您要去哪?”
宋书涵道:“这宫里冷清,也就萧姐姐能陪我说一会儿话了。”
之前,皇帝下令将淑妃萧芷嫣禁足,但没有降其位份,明面上,萧家的殊荣还在。
萧芷嫣所在的宫殿比较清净,她不爱旁人打扰,于她而言,禁不禁足,并无多大的区别。
宋书涵倒是常来,她天生爱热闹,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萧芷嫣喜静,却无形中也期待着她的到来。
进入宫殿时,炭火快要烧尽了,也不见人添些新的炭火来。
“来人!”宋书涵怒喝一声:“这炭火是怎麽回事?!”
很快,便有太监出来解释,淑妃节俭,人在内室休息,便只在内室续着炭火。
宋书涵大步便往里走,太监想要劝阻却已经来不及了。
萧芷嫣正烧着什麽,宋书涵定睛一看,这不是她在这里练字时的草纸吗?
“你。。。。。。你怎麽来了?”萧芷嫣欲盖弥彰般将剩下的草纸塞到身後去。
宋书涵幽幽道:“姐姐现在是不欢迎我了?”
“怎麽会?”萧芷嫣嘴角扯着笑意,“你若想来,随时都可以来,我只怕。。。。。。”
只怕你不愿意再来了。
宋书涵却读不懂她话中的意思,她坐在榻上,垂着头道:“姐姐不是答应了我,要教我抚琴吗?”
她虽然也会弹琴,但琴技却远远比不上萧芷嫣,上回她无意中向萧芷嫣提及,自己在陛下面前弹错了音。
当时,萧芷嫣沉默良久,随後提出,要教她弹琴。
宋书涵自然是乐意至极,她几乎隔三差五就往这边跑。
可自从她在御书房看见了一幅画。。。。。。
准确来说,宋书涵只看见了画像的一双眼睛,那双眼睛与萧芷嫣至少有七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