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容易,我喊娇宝来处理,你们都留下,吃过晚饭再走!”
说着,莫玲珑把霍娇喊出来。
霍娇一露面,青翠恍然地想起来:“这是那个跟着你一块儿回金安的瘦瘦小丫头?”
“青翠姐,是我呀!”霍娇爽朗一笑,拿出来一碟子肉脯,“这是师父昨天烤的,大家尝尝。”
她低头看了一下篓子,居然好多她不认识的食材,“师父,这些怎麽做?”
“你看,鱼教过你了,剖了挖腮,这是带鱼,不用刮鳞。这麽大个头的虾去了虾线得开背,贝壳的滴几滴香油养着吐沙,蟹更简单,你刷干净用稻草绑住,再摘些紫苏来,我们清蒸。哎,居然还有条刀鱼,今天真是有福了,娇宝待会儿拿火腿香蕈来蒸,放一小块猪油上去。”
“好,我知道了,师父你陪沈夫人她们聊,放着我来!”霍娇一手一个篓子,毫不费力地拎进了後厨。
青翠看得愣住。
当时在茶楼见过这小孩儿几次,黑黑瘦瘦的,跟在莫玲珑後面像只小老鼠,不会笑,一对视就慌——可现在呢,落落大方,整个人像会发光一样。
才回来半年吧?
怎麽会有这样的变化?
“你还收了徒弟?”范氏好奇问。
“嗯,娇宝天分不错。”莫玲珑欣赏地看着霍娇大刀阔斧杀鱼剖虾,利落地扎蟹,那些动作充满了力量和速度的美感,好看极了,“瞧,这就是厨子的自我修养。”
青翠感慨地想,她大概知道为什麽会这样了。
小徒弟学了本事能安身立命,能给师父挣钱,就有了底气。
这就是真心换真心吧?
就跟她家小姐和姑爷是一样的,人人都说小姐是堂堂大将军的妹子,断然受不了从府尹夫人成县令夫人的日子。
但谁能知道,她家姑爷得个包子都舍不得自己吃,一定要巴巴带回家。
听大爷手下的兵丁说,也是因姑爷这份专一,才在节骨眼上得了那位贺大人一句提拔,免受充军之苦呢。
天色渐暗,茶饮点心铺子打烊。
後院氤氲起热腾腾的香味,只见桌上红的白的,琳琅满目。
螃蟹连最小的蟹足都胀满了肉,掀开壳满满金红色的膏,挤得鼓鼓满满。
蒜蓉蒸虾下面垫了粉丝,吸饱鲜香的味汁,虾肉饱满弹牙,吮指都不肯放下手。
最绝的是清蒸刀鱼。
这个季节,刀鱼洄游于江水入海口,脂肥肉嫩,入口细腻,莫玲珑叫霍娇蒸时添了几丝火腿香蕈,借了些肉香和山珍的鲜美,被猪油激发後,鲜美得无法形容,只恨太少。
林巧收起了挖苦,专心夸:“娇宝真是出息了,今天全是你做的,做得太好吃了!”
“哥,我就是吃得快了点!”梁图宁把脸擡起来,要哭不哭地看着莫玲珑,想告状又不敢。
他就是吃得快了点,多了点,哥已经第十次在桌子底下踩他脚了。
霍娇大度摆手:“小孩儿吃嘛吃嘛,不过该谢谢沈夫人才对,她带来的这些东西,随便一煮都好吃!”
“那不是的,你家的竈就是香!”吃饭困难户沈小爷忽然擡脸认真说。
说完,继续一味不语,埋头苦吃。
吃得额头冒汗,碗边很快堆起虾蟹壳和鱼骨。
青翠头一次能轻轻松松自己吃饭,不知不觉跟着吃了个肚圆。
范氏则吃出了一身轻松。
她瞧着莫玲珑的小院,感慨无比。
去年相遇时,这姑娘孑然一身,不名一文,如今身傍一座大酒楼,手下养活了两桌人。
她不过是日子跟过去不能比,跟莫玲珑相比,这点事算个啥呀!
大哥说得对,人呐这辈子重要的就该找着对路的人一起走。
他狗皮膏一样黏上贺郎君,就能带着范家军绝处逢生。
想到贺琛,她打起精神来,说:“我哥让我捎来个活儿,也不知你有没有空?”
刚刚闲聊的时候,她听出来了,玲珑记接了个大活,可得忙几天。
莫玲珑笑道:“您也瞧见了,我这店铺现在修整不能待客,当然有空!”
状元糕看着有一千份,但只要她把面皮跟馅料拌好,均匀分成剂子,包的活儿很容易分配,何芷跟林巧都能包。
再说还得等姜师傅想办法把那一千个提篮做出来,十日内交给书院就行了。
范氏听她答应,才松了口气:“我哥他前阵子跟贺郎君一起杀退了三万倭寇,得了皇上封赏,城外的驻军想着一起庆祝庆祝,他们都指名要吃玲珑记的饭菜,都求到我跟前来了。”
贺琛,跟范家军一起杀过倭寇?
想到那些倭贼的凶残,莫玲珑心跳骤然停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