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丶交手
张韬铭率人到达“昌和号”的船尾。这条商船像一具腐烂殆尽的巨大尸首,钢铁甲板荡然无存,只馀下如同扭曲如肋骨般的船体框架,狰狞地躺在灰黑色的河面上。几艘小船将这它团团围住。但张韬铭明白,水面以上能够防得住,可是水面以下就难说了。这船到处都是窟窿,大半个船体浸泡在水中,那些水鬼们随时随地都能来去自如。要不是老爷下令抓活的,那就扔几个炸弹,多少水鬼都能叫他们一起了账。可是老爷非得要活口,这有些为难了。“谢会长!”张韬铭扭身借着火光看向谢云生一帮人,老爷的精锐当然动不得,理应让谢云生这帮人先去探路,他站在船上向着谢云生一挥手,“你们对水性熟悉,就先进去看看吧。”谢云生冷哼一声,道:“张会长不必谦让,我们这草台班子怎麽能打硬仗?再说了,我们的船吃水太重,靠不过去,你总不能让我们兄弟游过去吧。”张阿树悄然地向着衆兄弟摆摆手,大家手里的船桨便停了下来,一行人在原地打转,就是不往前走。张韬铭掏出怀表来看了一眼,已经是约定好的时间,大局为重,不能跟这个姓谢的小人斗气。他只好将眉头一蹙,道:“我先上去,你们紧跟在後面。”远远地招呼一遍谢云生:“谢会长,你负责包抄,若是那些歹人逃出来,你负责截获。”谢云生带理不理地哼了一声,算是应承下来。房雪樵还保持着那个倒挂的姿势,他并不觉得费力,毕竟他是师父最得意的关门弟子。他甚至能在这颠倒间浅浅入睡。殷蘅樾走累了,却还是毫无睡意,瘫坐在椅子里。他瘦削的身材像胡乱垒起的枯树枝,仍在费尽心神地揣测:拿藤原的性命要挟他的,究竟是哪一股势力?可怎麽想都想不透。一声轻响,或者只是一个震动,顺着梁木丶沿着空气,传递过来。房雪樵迅速地睁开眼睛。他知道,有人趁着夜色来了。来人的身法堪称鬼魅,比一只夜猫还要轻悄。若不是房雪樵一直潜藏在这里,浑身都在戒备,绝不会捕捉到这一点声响。他是谁?会不会是师兄孟三川?房雪樵屏住呼吸,浑身的肌肉绷直,时刻准备…
张韬铭率人到达“昌和号”的船尾。
这条商船像一具腐烂殆尽的巨大尸首,钢铁甲板荡然无存,只馀下如同扭曲如肋骨般的船体框架,狰狞地躺在灰黑色的河面上。
几艘小船将这它团团围住。但张韬铭明白,水面以上能够防得住,可是水面以下就难说了。这船到处都是窟窿,大半个船体浸泡在水中,那些水鬼们随时随地都能来去自如。
要不是老爷下令抓活的,那就扔几个炸弹,多少水鬼都能叫他们一起了账。可是老爷非得要活口,这有些为难了。
“谢会长!”张韬铭扭身借着火光看向谢云生一帮人,老爷的精锐当然动不得,理应让谢云生这帮人先去探路,他站在船上向着谢云生一挥手,“你们对水性熟悉,就先进去看看吧。”
谢云生冷哼一声,道:“张会长不必谦让,我们这草台班子怎麽能打硬仗?再说了,我们的船吃水太重,靠不过去,你总不能让我们兄弟游过去吧。”
张阿树悄然地向着衆兄弟摆摆手,大家手里的船桨便停了下来,一行人在原地打转,就是不往前走。
张韬铭掏出怀表来看了一眼,已经是约定好的时间,大局为重,不能跟这个姓谢的小人斗气。
他只好将眉头一蹙,道:“我先上去,你们紧跟在後面。”远远地招呼一遍谢云生:“谢会长,你负责包抄,若是那些歹人逃出来,你负责截获。”
谢云生带理不理地哼了一声,算是应承下来。
房雪樵还保持着那个倒挂的姿势,他并不觉得费力,毕竟他是师父最得意的关门弟子。他甚至能在这颠倒间浅浅入睡。
殷蘅樾走累了,却还是毫无睡意,瘫坐在椅子里。他瘦削的身材像胡乱垒起的枯树枝,仍在费尽心神地揣测:拿藤原的性命要挟他的,究竟是哪一股势力?可怎麽想都想不透。
一声轻响,或者只是一个震动,顺着梁木丶沿着空气,传递过来。房雪樵迅速地睁开眼睛。他知道,有人趁着夜色来了。
来人的身法堪称鬼魅,比一只夜猫还要轻悄。若不是房雪樵一直潜藏在这里,浑身都在戒备,绝不会捕捉到这一点声响。
他是谁?会不会是师兄孟三川?
房雪樵屏住呼吸,浑身的肌肉绷直,时刻准备出击。
来人掠过房檐,并没有发现他。一团轻盈的影子,像没有重量般飘到地面,他没有走窗户,而是走到门外,轻松地拧开了门,姿态从容得如同回到自己家中,就这麽大模大样地走了进去。
显然,他知道殷家今天守卫空虚,几乎是不设防。所以他很从容,上半张脸蒙着一张外国人化妆舞会上用的那种黑色面罩,嘴角上翘,嘲弄之意溢于言表,他甚至向着殷蘅樾打了个招呼。
“殷老爷,你好啊。”
殷蘅樾诧异地擡起头来,看着来人。他立即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刺客,刚要开口呼喊,不想那人倏忽之间来到他的面前,一只戴着黑色薄皮手套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呼喊被硬生生掐断在喉咙深处,化作短促的呜咽。殷蘅樾自觉大限已至,头脑在刹那之间明白:调虎离山,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他掳走藤原,刺杀松井,甚至炸毁了商船,目的就在此一击。
他的目的达到了,殷家今夜只有女佣人,所有的男人都被张韬铭带走了。
是自己太大意了,五寅镇的安生日子叫他忘了危险。他们如附骨之疽,还是从上海追到了这水乡深处。
“你……”殷蘅樾暴凸的眼球盯着近在咫尺的诡异面罩,用尽最後一丝力气,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疑问,“是杜照隅的人……”
“是的。”来人的回答冰冷短促,从後腰取下一只闪着寒光的短刀。
房雪樵认得这造型别致的刀,它叫做子母鸳鸯刀,眼前这柄是子刀,短小精悍,利于近身搏杀与暗袭。还有一柄更长更沉的母刀与之相配。双刀合璧时,可绞可锁,分持两柄则如虎添翼,攻守兼备,变化无穷,是江湖上令人闻之色变的奇门兵刃。
眼看手起刀落,殷蘅樾就此死于非命,房雪樵从手中弹出一粒弹子,准确无误地砸向刺客的手腕,哐啷一声,刺客手中的刀脱手飞出,掉落在地。
然而杀心已炽。
刺客竟对脱手的兵刃看也不看,不管右手剧痛麻痹,左手掌刀以决绝的态势朝着殷蘅樾的颈项狠劈而下。
“休想!”一道黑影如超大的蝙蝠,自梁上滑翔而下。
房雪樵人在半空,一块黑巾蒙住了下半张脸,足未沾地,右手狠狠拍向刺客手腕,另一只手闪电般抓向瘫软在椅中的殷蘅樾,将其拖离死亡漩涡。
灯影下,两个身影缠斗在一起。
房雪樵救人心切,刺客杀意滔天,近身搏杀,拳掌交击。
殷蘅樾大声咳喘了几声,将身旁能触及的一切统统扫落在地,尽量发出巨大地声响,并且嘶声力竭地大喊:“来人,抓刺客,快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