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里那些精明的朝臣,如何会看不透北戎的算计?不过是各有算计罢了。
同意议和,至少可以问北戎索要财物赎人,其中可操作的地方太多了,也更容易捞得好处。不同意议和,那就什么都没有。
盛世甚至让宋宣带了信给方瞻,但他觉得以方瞻的为人,怕是不会下这个手。因此须卜乌会不会被放回去,还真的不好说。
易慎摆了摆手,“行了,这事咱们也只能说说,最终如何,还得看朝廷的意思。我这次叫你来,也不是谈论这个的,你看看我这位小友如何?”
邬淳上下打量了一番盛世。
盛世大大方方任其打量,还贴心问道:“需不需要转个身?”
邬淳顿时失笑,朝易慎道:“你这小友是真的有趣。”说着,他看向盛世,问道:“不知盛先生府上,还需不需要一位管家?”
盛世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邬淳是问他想不想要一位幕僚。
虽然不明白这位邬淳先生为何愿意当小小里正的幕僚,但既然易老组这个局,就表明对方人品学识都很好,且希望能够撮合他们的。
他当即起身,对着邬淳行礼,“承蒙先生不弃,无期自当扫榻相迎。”
易慎也捋着胡须很满意。
在他看来,盛世日后不会只是一名小小的里正,他在祖安数月,发现对方身边缺少一位谋士,他想起自己那位闷在家里的老友,便亲自将人邀了过来。
盛世来之前,易慎已经与邬淳聊了许久,因此才有盛世只说了一句话,邬淳便答应了的情形。
邬淳这几日一直借住在易慎家中,如今既然已经是盛世的谋士了,自然该随着盛世走。
此前盛昌则虽然与盛家本家分了家,但盛家宅子并没有卖。因此盛昌则回晋阳的这段时间,仍旧住在这里。
盛世带着邬淳回盛宅,刚下马车便见有人堵在门外。
本家那边听说盛世一回晋阳便去拜访了易家,还见了不少有名望的文人后,终于慌了。
他们虽然从盛昌则手里抢走了昌隆号,但最近几个月昌隆号的生意并不如盛昌则在时红火,甚至还一日不如一日。
他们急于改变现状,见盛世在晋阳开了安盛书局,便想着从源头截断,高价收来纸张,试图垄断市场,逼盛世从他们这里高价买纸。
一是可以出口恶气,二也是为了大赚一笔填补亏空。
却没想到盛昌则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纸,不仅不从晋阳买纸,还反过来将纸卖到了晋阳。眼见着盛昌则卖的纸更便宜,他们高价收入的纸卖不出去一点,盛家人急得怒火攻心。
这时候有人告诉他们,说盛昌则的纸来源不明,很可能数量极少。现在低价卖只是为了让他们自乱阵脚,从而降低纸价,对方提议他们可以将计就计,将盛昌则手中那些存量很少的纸张也吃进来。
盛三爷几十年来第一次做生意,顿时觉得这位老友说得有理。但他安排人去买纸后,却发现盛昌则手里的纸越卖越多,他们所有的现银都还完了,还抵了不少铺子,盛昌则手里的纸依然没有卖完。
到了最后他们才知道,盛世在祖安开了造纸厂,那纸都是自己造的,他们根本买不完。
知道真相的盛三爷感觉天都塌了。盛家家主也气得撤了他的职。
如今在门外的,正是盛世还未见过的盛家家主。
第44章第44章画饼
盛家大门紧闭,门房将叫门的人拦住,不准任何人入内。
叫门的人气得嚷道:“家主亲自前来,盛昌则却拒而不见,是何道理?”
盛世从车内出来,朗声道:“晋阳盛家家主,想管到我祖安盛家头上,又是何道理?”
门房见盛世出来,立即一脸惊喜,让另一人进去通报的同时,小跑到盛世面前,恭敬行礼,“少爷,您回来啦。”
盛世点了点头。
他抬步准备进门,就听到盛家的人群里,有人说道:“家能分血缘不可断,无论何时,你父亲都应当喊我一声大伯,你也得喊我一声伯公。长辈登门,却闭门不见,这就是你们的礼仪?”
盛世转头,只见盛家的马车里,一位老者掀开车帘直直地看向盛世。
正是盛家那位家主盛道齐,也就是盛世那位过世祖父的兄长,也是盛家三爷的亲哥哥。
他原打算继续用家主的身份压人,被盛世道破他们早已分家后,便转而拿长辈的身份说事。
站在盛世身后的邬淳,冲着盛道齐的方向拱了拱手。
“子曰‘不学礼无以立’‘礼不以人废’,如今晋阳盛家与祖安盛家虽有血缘,但已分属两家,盛老爷登门,理当门下先投刺,敬候听呼进,断没有在他人门前呼喝的道理。”
邬淳的意思很明白,你要讲礼仪,那就同你讲。
就算你是长辈,这也不是你家,你要进门,就应当按照礼仪先投名刺,人家同意了你再进去,到时候再讲什么长辈晚辈的事。
你现在在人家门前大喊大叫一副要算账的样子,还想要人家跟你讲礼仪?
要不要这么双标?
所谓名刺,也就是拜帖。
盛世点头,“邬先生所言极是,父亲他事务繁忙,盛老爷若是有要事相谈,须得提前数日递名刺了。”
盛道齐气得要翻白眼,立即道:“那我与你谈。”
虽然生意上都是盛昌则在负责,但他听说那个造纸厂还有印了很多书的厂,都是盛世弄出来的,那找他谈应当也是一样的。
盛世冲他笑得如春风拂面,只是说出的话却不那么如沐春风。
“抱歉,找我也得预约。”
说着,便带着邬先生进了门,留下盛道齐在原地气得直喘气。盛道齐看着紧闭的盛府大门,几息之后令人调转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