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正是。”宋青川紧张的有点手抖,放在平时锦衣卫要是突然出现在他跟前,他还真得掂量掂量自己是犯了多大的罪过呢。
李颂之温和的问:“你的家人都还在京城?”
“都还在呢,等我办完了事再回老家。”
“你们住在哪?”
“就住在正阳门外的陈礼客栈。”在锦衣卫面前宋青川可不敢撒谎。
“夫人和小姐住的还习惯吗?”
“头一次来京城,看哪儿都新鲜,我儿子闺女这几天到处闲逛呢。”
李颂之点点头,又说:“还是要注意点好,京城一直都查得很严实。”
“我回去让他们不要乱跑。”
李颂之微笑着说:“既然办完了事,赶紧回去吧,这里也不便久留。”
“我这就走。”宋青川低头行礼赶紧离开此处。
看着宋青川远去的身影,李颂之倒是记下了他们一家的住处,只是依照他的身份是不能轻易再接触宋姑娘的。
夜晚的京城,一轮明月挂在天上,偶尔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
深夜的梦似乎并没有温柔的对待李颂之。
在梦里,他似乎在到处寻找一位姑娘,漫山遍野的找,很焦虑,很慌乱,他大声呼喊她的名字,可依然没有看到那姑娘的身影。
他猛然睁开眼,一切又回到现实。
梦里,那紧张的心跳声,焦急呼喊声,就像刚刚发生的一般。
这几年来已经不是第一次梦到这个场景了。
他到底在找谁?那个姑娘到底是谁?在梦里明明喊过姑娘的名字,可醒来为什麽记不住?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究竟是今生的梦魇?还是前世的遗憾?
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努力让自己接着睡下去。
又一次失眠到半夜。
不知什麽时候终于睡着的,但他又早早地醒了,比下人们醒的还早。
这些年他的睡眠一直不太好,稍微有点焦虑就处在半失眠状态。
他来到书房,坐下翻看圣贤书,一直到丫头找到他并端上早饭。
又到了该去办公务的时间了。
自从王介火烧北会同馆,被惹怒的皇帝下旨让锦衣卫们每天监督五城兵马司。白天查丶晚上查丶随时查,如有差错当场令他们改正。
领了旨意,北镇抚司的多名千户丶百户带着一衆锦衣卫校尉丶番役也很不客气,直接进入兵马司指挥所翻看巡更簿,骂他们写巡更簿写的像“鬼画符”。有时候夜晚突然前来盘问当值人员,或者白天随机来到某城盘问站岗的兵丁们,出了差错的,当衆训斥辱骂。
兵马司的官吏每天过的战战兢兢,在锦衣卫的监督下,疲于奔命,时刻担心哪里出现差错。被督察院的巡城御史隔三岔五的骂一顿也就罢了,现在每天还要被锦衣卫像审贼一样的审查,被骂了一句都不敢还嘴。
成化年间曾有一位兵马司指挥使被锦衣卫以“怠慢皇差”为由,绑在柱子上打,打的官帽都掉了。
现在人家也只是骂几句而已,已经够客气了。
从七品的锦衣卫小旗可以对正六品的兵马司指挥使呼来喝去,兵马司上上下下还不敢顶嘴。
曾经有位锦衣卫总旗把兵马司官吏打了,也只罚了半个月俸禄而已。
谁让人家身份特殊呢。
兵马司觉得这些日子越来越窝囊。
尤其是中城,六部在这里,皇城在这里,北镇抚司在这里丶东厂也在这里。锦衣卫一个个的白天像鹰,晚上像夜猫子。还有东厂,不分昼夜,如狼似虎一般。
稍有差错,锦衣卫轻则骂上几句,重辄武力教育,如果让东厂那群阉党碰上了那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中城兵马司苦上加苦,离北镇抚司这麽近,锦衣卫插手干涉的次数比去其他城都多。
说句难听的,北镇抚司不用出门就能把中城兵马司玩儿的团团转。
锦衣卫的强势早就惹得一片抱怨,各城兵马司私底下骂锦衣卫“越俎代庖”丶“鹰犬”。
而锦衣卫也不嘴软,“酒囊饭袋”丶“巡街狗”丶“废物”,直接当衆辱骂。
最近这今天,皇帝终于松了口,让锦衣卫撤回,锦衣卫不需要再天天监督五城兵马司了。
五城兵马司终于松了口气,再也不用天天看锦衣卫的臭脸了。
锦衣卫也松了口气,何庆达更是嚷嚷:“终于不用再监督这群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