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蒸腾,充沛的水汽让镜面模糊成一片奶白色,宴凌舟小心翼翼地把温阮放下,握着他的後颈,将他往水槽的方向推。
热气扑面而来,温阮赶忙撑住瓷砖台面,光滑冰冷的石料刺激着他的掌心,他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吸入一口热蒸汽。
热气如同一团裹着蜂蜜的羊毛,塞进口鼻,却很好地安抚了气道的痉挛。
温阮的呼吸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可以了。”他试着发出声音,嗓子却如同刀割一般,温阮伸出手,拍了拍宴凌舟,又指指热水的控制键。
宴凌舟立刻按停了水流,扶着他的肩膀把他翻了过来。
现在的他一定很狼狈,满脸水汽,混合着不知是泪还是汗,眼里也是雾蒙蒙的。
宴凌舟的目光却很温柔,他甚至在笑,像逗小孩似的,轻轻朝他挤了挤眼睛,大手抚上他濡湿的额头。
闹了半个小时,他似乎比自己还要累,此刻一放松,竟然就这麽坐了下来,连带着将温阮也拉得踉跄。
浴室里很干净,只有刚才放水时飘散的薄薄水汽。
温阮被拉得跪坐在男人的两腿之间,再次被他抱住。
只是这一次,宴凌舟的力道很温柔,只是轻轻把他揽在怀里,奖励似的,在他的後背拍了拍。
喑哑的声音带着鼓励:“真棒!我就知道你能好起来。”
话语连同气流从耳廓边拂过,越来越低,最终落上他的肩膀。
物理性质的落,宴凌舟侧着脸,脸颊贴着温阮的肩头,呼吸渐渐平稳。
不是,你就这麽睡着了?
好歹回你床上睡啊,坐在洗手间里是怎麽回事!
还需要我把你弄回房间去吗?
温阮费劲地支起膝盖,先让自己蹲起来,再伸手环在宴凌舟的背後,用力把他从地上往上拉。
期间,宴凌舟因为没有地方放脑袋,还把他又抓下来一回,重新趴回他的肩上。
温阮:……
已经这麽沉了,居然还主动捣乱!
用上吃奶的劲儿,温阮好不容易把昏睡的宴凌舟运回主卧大床上。
“不愧是搏击冠军,你体脂到底多少啊,居然这麽沉!那晚压着我的时候你还手下留情了是吧……”
温阮喘着气,一屁股坐在床边,忍不住地碎碎念。
忙了一天,睡了两个小时又被吵醒,还干这麽重的体力活,他现在,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想动了。
床边的白色纯羊毛地毯保养得很好,摸起来厚实又温暖,还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味道,温阮薅了两把,十分自暴自弃地躺平,打算休息个十分钟再回隔壁去。
但一挨到地面,疲惫就像有了实体,瞬间将他压至毛毯深处。
他伸手在半空中捞了一下,又徒劳无功地放下,陷入了黑暗之中。
大概是因为睡在了主卧,黑暗里,青竹的味道逐渐浓郁,似乎还有点颠簸的感觉。
真是的,做个梦都不让人安生。
温阮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指背却碰到了什麽冰冷的东西,吓得他一哆嗦。
风有点凉,他下意识地想要去抓身下的羊毛毯,手却抓了个空。
温阮猛地睁开了眼。
天花板在缓缓上升,一格一格,像是走进了马里奥的世界。
热意贴着脸颊。
宴凌舟家居服的扣子散开了几颗,前半夜差点闷得他窒息的胸肌就在眼前,结实的手臂横在他的肩背和膝弯,他正被打横抱着,一步一顿地走下楼梯。
哥们,你这梦游怎麽还是连续剧啊?敢情刚才那只是中场休息?
要不是害怕自己会被不小心丢下楼梯,温阮此刻铁定会翻身而起,直接一巴掌甩在他後脑勺上,先把人打醒再说。
楼梯下去不远就是玄关,看着大门一点一点靠近,温阮的心里开始打鼓。
他该不会打开门,抱着我出去遛一圈吧。
两个大男人,加在一起凑不足一套衣服,就这麽在风雨里裸奔?
温阮忍不住挣扎起来。
“嘘,别动,乖一点。”宴凌舟似乎刻意压低了音量,就像……是在躲着什麽。
刚才是兄弟play,现在又是什麽?离家出走play?
温阮叹了口气,这人怎麽这麽多花样?还总是逼着你跟他一起玩。